第76章
“联儿?”九凤看着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逝去的母亲,心里悲痛的情绪反而更重了。“你上次去了一次凡间,可有见到羽翀,他近况如何?”
“自然是一切安好。”羽联想也不想便道。
九凤不动声色地用手扶着额头,声音里却带着点沉痛:“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替他瞒着我?”羽联猛地抬起头来,年轻的脸上还有着些呆板的震惊,慢慢地回过味来之后,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娘娘一个念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事,他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
第48章 归来故地不见君
九凤又问道:“他和那女子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羽联想了一会儿道:“兴许哥只是随便玩玩呢?”
九凤道:“随便玩玩,便连孩子都有了?不需再说了,羽联,你应当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羽联猛地抬起头:“娘娘的意思是?”
九凤轻拧了拧柳眉,指尖在宝座的扶手上打转,区区一个龙女的性命倒没什么,不过若是真动了杀机,在天庭那边反而是不打自招:“你只需告诉他我已知道了此事,一切让他自行决断。”
羽联毕竟年轻,不明白自这一句背后的含义,但他也不敢再问,默默磕了头,离去了。
白寻紧赶慢赶,日夜兼程,仅仅只花了两天就来到了鹰愁涧。她之前从鹰愁涧出发去到极北之地,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即使不算花在路上的时间,她也用了整整十年才能再次回到这里。
路上飞过敖烈当年种树的山头,柿子树成活了好几棵,如今已长得高高大大,枝繁叶茂,树下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和其他灌木连在一起,像是好久没人打理过,上山的小径也埋没了。白寻匆匆一瞥,也没往心里去,驾云过了这个山头。
待到她来到蛇盘山鹰愁涧,她更加来不及细看风景,一股脑钻进了河底。然而,昔日温馨熟悉的场景早已不见,剩下的是破旧的木头和腐朽的草顶,活着泥埋在地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已经不知去向。
怎会如此?
白寻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抽空似的,几乎就要瘫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的,敖烈怎么会离开?她准备好了一切,却没想到敖烈竟然离开了。他已经离开,是不是说明敖烈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这个念头在白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令她加倍认识了自己可怜可笑的处境。
罢了,不该再自怨自艾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敖烈。
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白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危,他是本地藤精,又和敖烈认识,应该会知道一点消息。
如今白寻的神识已经能笼罩极大的范围,她打开神识,附近的三山五岭便俱在掌控之内。粗略地将周围的山头搜寻了一遍,白寻在狐狸洞里发现了危的身影。
心念一动,白寻瞬间便出现在了危面前。
彼时危和狐八宝在床上调情说笑,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二人面前顿时涌现出一团白雾,一道白色倩影自白雾中突然出现,朦朦胧胧,仙姿曼妙,狐八宝当即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洞府?”
来人冷眼旁观,并不作答,反而向危提问:“你知道敖烈去哪里了吗?”
危连看了她好几眼,依稀从眉眼中找出几分熟悉,但仍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们同期学艺,白寻的道行虽比他高上一线,但悟性却远不如他,怎么短短十年未见,她的道行竟然高到了如此程度,而且又变得如此美貌,简直是有些诡异了。
“白,白寻?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别吓我。”危正要想法子探探她的口风,他不知白寻到此意欲何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下意识地便有些恐惧。
白寻皱了皱眉,三日时间将至,她还要急着去救冰寒的命。“你不需多问,只需告诉我,敖烈去了何处?”
感受到白寻强大的元神、凛冽的气势,他几乎有在她面前下跪求饶的冲动。危勉强镇定了些许,狐八宝见二人似是旧时,也冷静了不少,只是对白寻仍有不忿,默默低下头去。
“敖烈?”提到敖烈,危更正经了一些。“当年你不告而别,说是一月回来,他却在这里等了三年,直到来了二人,说是去西天拜佛取经的圣僧和他的弟子。原来敖烈前些年受了观音法旨,让他在此等候取经人,取经人已至,敖烈便跟他们去了。”
西天灵山大雷音寺,那是佛祖所居之所。冰寒在旁边也听了一耳朵。
白寻的声音有些儿颤:“取经,取的什么经?”
危一字一句地答道:“自然是西天的佛经,他这一去,至少也是个阿罗汉果位,说不定还能封个菩萨,以后我们两个就有靠山了。不过,你好像也用不着了。”
话说到这里,一切横亘在白寻心中的谜团都都得以解开。
为什么敖烈自天庭回来之后一直待在鹰愁涧;为什么他对她的感情总是不接受也不拒绝,而是回避;为什么他会一直对她那么好?
原来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一生一世可以承诺,他们拥有的,只是随时可能被毁掉的那区区三年。毁掉这三年的,也不是敖烈,恰恰是她自己。
“他既然已经皈依佛门了,那自然是与我无关了。”白寻一时心神剧震,看了看手中的冰莲,三日时间已至,冰寒大约已经形神俱灭了。敖烈也已经皈依佛门,踏上西行之途。她想要的,始终从未得到,如今只剩下这所谓的冰神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