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希望?随师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她想了想流落的过去,又想了想缥缈的未来,觉得这个词真是太过可笑。
  平阳侯自然没略过随师的眼神,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你和你那个师父,怕是也不简单吧?
  随师立马抬起了头,有些不安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平阳叔这是何意?
  随姓,戏园子平阳侯把玩着手中的瓷杯,勾起了唇角,那位随姑娘,仗着随姓之人众多,竟做起了老本行,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以平阳侯在江南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随师垂了垂眼,明白他已经知道一切了。
  我唯一不解的是,平阳侯止住笑意,看向随师,你五岁时被青云捡到,身边并没有随家人跟着,这是不是说明,那随姑娘不打算从了随家园家主的意志,要护你周全?
  随师想起自己流离辗转的这些年,就像是在沼泽里求生一般痛苦,她从未觉得自己安定过,最后也只有拼力到了随宴身边,才能觉得稍稍安心。
  可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却发现自己信错了人,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安定感,竟然托付在了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的身上吗?
  随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有胆子去猜测随宴的想法,她甚至不敢说自己了解随宴,那人将弟弟妹妹看得如此重要,做出抛弃自己的事来,无疑是明智之举。
  随师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样的明智之举,她怕会又一次捅穿自己的心。
  如今的太子,秋饶霜。随师飞快转移了话题,正色道:他并非秋云山所出。
  这个我知道。平阳侯眸中流露出凶光来,那日我跟他交了手,本可以取他性命,但最后却收了几成力,让他逃了。
  随师要说的还没说完,只好先问,这是为什么?
  陆羽桥对自己有恩,自己不杀他,这能理解,平阳侯又是怎么了?
  我了解到,当年载着秋饶霜父母的那艘商船,是秋云山派人毁了的。平阳侯五指紧紧捏住了瓷杯,恨不能就当它是秋云山,给一把掐死了。
  秋云山想要个儿子来做他的太子,他要求多,那孩子年纪不能过大,相貌气度还要上乘,他四处派了人作乱,害得那阵都京内流民剧增,孤苦无依的孩子更是众多。
  想是难以启齿这类非人的事情,平阳侯顿了顿才道:他他杀了那么多孩子们的父母,也不将这些孩子好生安顿,而是暗中派人观察,要选出最有勇有谋的一个来。
  随师听到这里就明白了,那时候商船上只有他们几个孩子,可是都京城内还有更多因遇上事故而成为流民的孩子,要不是因为自己高烧不断,害得陆羽桥去求了秋云山
  她打断道:平阳叔,有件事我没跟你说我五岁之前一直由北境的赵家夫妇收养,而他们也在那艘商船上,我和陆羽桥幼时相识,他是为了救我,才沦为了秋云山的傀儡。
  你说什么?平阳侯不知道这出,微微睁大了双眼,叹惋道:这也是个可怜孩子啊,我当初手下留情看来是做对了。
  陆羽桥送自己走的那晚,随师还记得自己说过,她会记住小桥哥哥。
  时光荏苒,人生际遇,在平阳侯府望到的那一眼,到底是陌生了。
  随师轻声道:这份情,我怕是一辈子也还不了了。
  我只怕,他已然被秋云山蛊惑得失了神志。平阳侯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要敢对江南百姓不利,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随师欲言又止,还是说不出那句放过,她只好点了头,平阳叔自行定夺吧。
  还有。平阳侯摸着手里凉了的茶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小师,你是几岁被收养的?
  几岁?随师不无凄惨地笑了笑,这么烫手的一块山芋,当然是一岁多就被送走了。
  随宴,到底是不愿护她周全。
  罢了,都过去了。平阳侯不忍心看她这般可怜的模样,起身告离了,还过几日,士兵们便都准备周全了,我们这番奇袭,你领一支小队,可以吗?
  可以。随师抬头看他,追问道:具体几日?
  四五日吧,我们要尽量部署周全。平阳侯说完,撩开帐帘走了,门外站着个听完了全程的程青云,两个人一说一答地走远了。
  四五日。
  她眼下还没有出江南,四五日足够一次来回。
  随师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直到整个营地都慢慢安静下来,门口一直徘徊的人影也恋恋不舍地离去了,直到帐内全部的蜡烛都燃尽了,一片漆黑窒息般地压了下来。
  她在黑暗中突然起了身,胸腔里涌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她想要见到随宴。
  此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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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城。
  元宵一过,随家人又各归各位了,随宴又去了丹枫堂做她的堂主,只是身后少了条紧跟不舍的尾巴,空荡荡的。
  遥落来了信,说出了些意外,要和潭星再留些时间,于是丹枫堂眼下最拿得出手的角就是随清,点名要听随清的戏的人越来越多,票都卖到下个月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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