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樊璃一把推开王氏。
  他理理袖子,抓着棺材向男人说道:“既然你是谢遇表兄,那么我也叫你一声表兄好了。”
  “表兄,他没娶妻,我也没娶,以后我要是死了,下去正好和他凑一对,不好么?”
  “反正都变成鬼了,他用不着生崽子,所以男妻还是女妻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算如今他应该有三十三岁了,你们忍心看他三十三岁,还当个寡鬼么?”
  “你……!”男人正要拔刀劈了樊璃,却不料心口一阵急绞痛。
  于是他伸向佩刀的手便颤巍巍的捂上了心口,弯下腰,一口血吐出来溅了老高。
  众人惊呼一声。
  “不好!王爷这是被气发病了!”
  “王爷千万保重身体啊!本来身子就差!”
  “快!快来几个人把王爷扶去歇息!”
  “速效救心丸呢?!快拿救心丸!”
  成王一把推开众人,喉头潮着血、双目猩红的盯着樊璃,一字一句的低吼:“你、找、死!”
  樊璃笑道:“对啊我就是找死,死之前想让大家给我和谢遇做证,从今天起,他就是樊璃的了——你怎么不说话啊王爷表哥,不会用刀么?要不要我教你?”
  旁人急得跺脚。
  “别说了!人都被你气死了!”
  “不要瞎说啊,没气死,只是晕过去了,还有口气!”
  “快掐人中穴!”
  樊璃听着慌乱的人声,眨了眨眼:“那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啊。”
  有人斥责道:“你够了!谢大将军光明磊落,莫说不会要你一个后辈,你就是打扮成天仙!他也不会喜欢男人!”
  樊璃顺口就道:“你又不是谢遇,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男人?他要是不喜欢男人,但觉得我特别不错呢?”
  谢遇:“……”
  他要是个活人,指不定也要被气得像成王一样,一口血喷得老远。
  旁边的王氏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眼皮突突狂跳,抓着丫鬟的手借力站稳。
  “来、来人!”王氏哆里哆嗦的声音在空中劈歪了调,声嘶力竭:“樊璃失心疯发作了,把他带下去,别、别叫他伤了宾客!”
  樊璃把扑上来的仆役打开,背靠棺材大笑起来。
  他揩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面向王氏。
  “你一句失心疯,就要把我关起来,等着时间一到就送去王慈心的大宅,给他剥着皮、吸着骨髓玩么?”
  王氏脸上一慌。
  她迫于压力,确实答应把樊璃送给王慈心。
  可这消息她只和胡婆子讲过,怎么就泄露了?!
  王氏来不及看胡婆子脸上是什么表情,急声辩解道:“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你,我为何要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你是病得不轻了!怎么都站着,快把他带回去休养,叫府医好生给他瞧瞧病!”
  樊璃捏着铁杖用力挥了几下,把家丁挥走,向王氏道:“可胡嬷嬷说了,你要把我送给王慈心当男宠。”
  “我爹才死,你就迫不及待的让我给你那好弟弟暖床了?”
  王氏一听是胡婆子泄露的消息,眼前一花,浑身力气一下子被抽得精光。
  这个蠢货!
  “我,不曾,叫她去你院子、说那样的话!”王氏咬牙,“你定是中邪听错了!”
  樊璃哦了一声:“那底下的人为何拦着我呢?我爹殁了,却不许当儿子的给他守灵?”
  王氏哑口无言。
  底下的人看守不力,以为这厮是个瞎子就偷奸耍滑。
  如今让他跑出来把那些丑事抖到人前,王氏一时间找不到话答他。
  宾客们惊愕地望着樊璃。
  难怪这少年说要给谢遇守寡呢!
  得罪谢家,他还能死得体面些。
  可要是落到王慈心手上……那些死得猪狗不如的少年,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樊璃问王氏:“您怎么不说话了?”
  王氏张了张嘴:“无稽之谈,我何必回你?”
  樊璃笑了笑,听着一下下朝灵堂走来的脚步声。
  “那就说回给谢遇守寡的事。谢遇死时年仅二十三岁,如今大司徒三十岁了,不知道大司徒到这般年纪了,可比得上他?”
  门口的男人拎着一壶酒嗤笑一声,缓步朝樊璃走来。
  第11章 扯平——
  男人带着一身酒气走到樊璃面前。
  他眯着眼盯住樊璃,漆黑的眼底一半寒意一半笑。
  “谢道逢风神俊迈,时人为之绝倒。我呢,不过是玉树旁边的野蒹葭,要比他是比不上了,不怪樊郎鄙薄我王慈心。”
  樊璃说道:“正是呢,玉树谁不仰慕?我也未能免俗啊。”
  王慈心眼神凉薄的笑回道:“樊郎情深。”
  他脸上笑着,嘴上说着,举起酒瓶。
  一瓶烈酒哗哗浇到樊璃头上。
  “这酒本来是要送你爹的,如今便给你了,敬你那感人肺腑的仰慕之情。”
  王慈心微微凑近,轻声在樊璃耳边道:“贱人。”
  他在樊璃抬杖打来时将对方压在棺木上,樊璃吃痛闷哼一声,手中铁杖被对方丢开。
  王慈心笑着捏开少年双唇,粗暴的将酒灌到他嘴中。
  酒浆从少年唇角滚下,打湿了薄薄素衣。
  众人见不是事,劝道:“大司徒,就算不念他年少,也请看在亡灵的面上,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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