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原本梳得齐整的发丝,也因为不断的挣扎,玉色的发冠滚落在地上磕碎了一角,青丝缠绕黏连在湿透的脖子和衣襟上,他沉沉的睡着,蹙起的双眉不安的拧动着,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盛世淮抬手放在他的额上,那里滚烫无比,双颊也早已烧得通红。
  “何必呢?”
  他摇摇头,起身吩咐小吏去准备冷水,随即用手巾蘸着冷水,亲自擦干谢承泽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水,将冷毛巾放在了他额头上降温。
  “旁人都没有这么娇气。”
  他甚至没舍得给他用那极品熏香,而是用的杂熏,极品熏香一旦染上便戒不掉,但杂熏却是可以戒掉的,甚至身体的疼痛反应也比极品的弱了许多。
  他顾虑谢承泽脾气倔扛不住疼痛,才用了杂熏,哪成想,他娇气的连杂熏都扛不住。
  青年额上的手巾很快便被捂热了,盛世淮抬手去拿时,听到陷入噩梦的青年口齿不清的呓语,隐隐好似有玉玺两字,他听不真切,于是低下头去听。
  而本该睡得累沉的青年,骤然睁开眼,张开牙齿猛地咬上了盛世淮的耳朵。
  第0274章 摧眉折腰事权贵,不问世间万民事。
  盛世淮反应极快,但也猝不及防被他咬上了耳垂。
  谢承泽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但可惜昨夜已经筋疲力尽,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抬手点了穴,僵硬地倒回了枕头上。
  盛世淮抬手捂住流血的耳垂,看着手上的血,不禁气笑了。
  “狗。”他骂道。
  谢承泽呸出一口血水,狠笑道,“错了,是疯狗。”
  被疯狗咬,是要得狂犬病的。
  “看来殿下很聪明,知道那熏香是什么。”盛世淮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以后不想疼,就老老实实留在臣的身边。”
  谢承泽冷哼一声,没说话,别开了视线。
  没有得到回应,盛世淮无所谓的耸耸肩,并不在意谢承泽的冷淡,毕竟,他未来有大把的时间陪他闹。
  他转身准备离开。
  而这时,谢承泽叫住了他,“无痕和无迹呢?还有胡来呢?”
  盛世淮脚步一顿。
  他兴致盎然地看了一眼谢承泽,“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他们。”
  “放心,他们活得好好的,只是暂时不能动罢了。”盛世淮摆摆手,离开了房间。
  他是惜才之人,且不说无痕和无迹联手都无法杀死自己,这二人只听命于谢承泽,只要谢承泽愿意投靠自己,那无痕和无迹自然也会成为他的人。
  至于胡来,连武功都没有,更是不值一提了。
  听到三人都还安全,谢承泽才松了口气。
  有小吏低头走进来,给他松了绑,告诉他在县衙内可以任意走动,显然,是不担心他逃走的。
  无痕无迹和胡来都在盛世淮的手里,盛世淮根本不怕他逃走。
  他知道谢承泽是个聪明人。
  谢承泽差人关了窗,沐浴掉身上的狼狈,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坐在小院中抬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尾处的红意久久未得散去,就这样坐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盛世淮找过来,他才收回思绪,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顺便抽搭了一下鼻子。
  口口的,感冒了。
  “冷静了?”盛世淮提着一坛蓝桥风月酒走过来,给他斟了一杯,用的,依旧是那价值连城的玉杯。
  谢承泽伸手接过玉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问道,“那熏香之物,是谁做的?”
  盛世淮浅啄着酒,笑意吟吟,“县令续弦的夫人。”
  果然是她。
  谢承泽微微攥紧玉杯,“从何时开始的?”
  “八年前。”盛世淮并未隐瞒,“最初此物只有成瘾伤身之效,因此只用来控制某些不听话的官员,虽然后来研制出了极品熏香,但闻久了也会令人身形枯槁、体弱多病。”
  “收服一个忠心的下人不容易,我自然不会给他们用这熏香,而盐铁司私底下的油水也足以我挥霍,因此这熏香只是搁置着没用……”盛世淮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承泽,言语之中尽是恶趣,“若非殿下与太子合谋,使得臣在朝堂之中已无立身之地,臣又怎会釜底抽薪,决定以熏香谋利呢?”
  谢承泽扯了扯嘴角,“朝廷早晚会发现此物的危害,到时候必然会实行禁毒法,断掉你所有的售卖渠道。”
  盛世淮笑了笑,不以为意,“不巧,臣还在殿下身上汲取了经验,发现了绝妙的掩人耳目的运货方法。”
  见谢承泽眸孔微颤,盛世淮却就此打住,“不过,殿下还是不要知道了。”
  毕竟,谁人不知,这位摄政王殿下为了让女子上学堂,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若是知晓他也因此发现了女子可被利用的妙处,该是要哭鼻子了。
  春闱前让穷苦家的女儿运送益州水利考题的答案,便是为了测试之后秘密运货的可能性。
  盛世淮心情愉快的饮尽杯中酒,对着谢承泽劝道,“听闻太子为了囚禁殿下,不惜放火烧殿,抹灭你的存在。殿下跟着他,只会沦为笼中雀。”
  “但若跟着我,至少,你是自由的。”
  盛世淮朝着谢承泽举起空杯,笑意渐深,“我想,殿下会想明白的。”
  青年的骨头太直了,安会摧眉折腰事权贵,不问世间万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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