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如他信中所言,益州沃土众多,若水患解决,必成繁华天府,牵动朝之命脉。此等宝地若能为吾掌控,益处自是难以胜数,虽失数子,却得天府之利,实为长远之计。”
那人语毕,复又长叹一声,言道:“姑且留他一命,他日若天府之计未能如愿以偿,亦好有个替罪羔羊以承其咎。”
大臣闻言连连点头,又语三番,这才躬身告退。
那人未走,依旧凝视着池中锦鲤,某一刻伸手,轻轻攫住一条探头而出的鱼儿,手指微动,那鲤鱼便瞬间毙命。
他随手将死鱼掷回池中,池中锦鲤皆惊散四避,不敢近前。
只听一道语气淡然响起,“可惜了,户部这一肥鱼。”
……
杨尚书的倒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若说昔日那些肃贪之举,不过都是些田野除草般的小打小闹,细碎却不及根本,那么今朝之举,可以说是参天巨木连根而拔,其势浩荡,令朝野上下无不为之惊骇失色。
无数双或怕或恨的眼睛,瞬间猩红地盯上了身处漩涡中心的沈渊。
他犹如一柄历经百炼、锋芒毕露的精钢宝剑,横空出世,其势不可挡,一举掀开了朝堂水深火热的序幕。
而胡蹦乱跳又不靠谱的谢承泽,则美美隐身,深藏功与名,成为了众臣提起来都嫌嘴脏的人物。
为了稳固一下自己的人设,谢承泽还特意遣人抬着辇车带着自己径赴户部,势必要把那一万两白银全要回来,如此言行不一的胡搅蛮缠,可谓将贪财吝啬的嘴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在朝堂上,谢承泽也不忘给自己的富贵帝二代生活铺铺路,每每上朝前,他便坐在大殿最前方准备的殿椅上,扯着嗓子开始点名挑衅。
例如这一日,他喊着工部尚书的名字,逼迫对方走过来,而后一顿嘴强输出,“你们工部能造出来日行千里、可载百人的铁车吗?什么?不能?那要你们有何用?若这铁车造出来,将士们何至于每每出征徒步万里,赶不上大战支援?”
工部尚书:?
你在做梦吗!这谁能造得出来啊!
又例如这一日,他喊着礼部尚书的名字,迫使对方走过来,而后又是一顿嘴强输出,“你们礼部知道哪里有能御寒的草绒可以大量种植吗?什么?建安没有?那你们不会派人去外邦找吗?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吗?”
礼部尚书:?
外邦那是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吗!确定去了还有命活着回来?
就连三司也被一顿输出,尤其是盐铁司,被阴阳得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掌握了盐铁司这么多年,还没找出精炼细盐的办法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挖山挖矿挖了这么多年,只懂铁铜金银不懂其它吧!”
这哪里是我朝福星,这分明是灾星啊!
谢承泽阴魂不散,就连下朝都要拎一个大臣留下来阴阳一番,惹得朝中更是人心惶惶,每天晨起两眼一睁,便觉二殿下的身影在眼前晃荡。
颇有种当年书塾念书时,被老夫子点名答题的恐怖既视感。
第五日,建帝刚喊下朝,众大臣便脚步匆匆离朝,以免被谢承泽抓住,却不料,一个犹如兔子飞蹿的身影比他们更快。
只见谢承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夺门而出,走得竟是比他们全胳膊全腿的还快!
一边走,还一边放肆大喊,“这破朝终于上完了!你们继续上吧!本殿朝休去喽!哈哈哈哈哈——”
众大臣:……
又去朝休?!
每天折磨他们也就算了,竟然还能朝休?!
妈的嫉妒!
——
承欢殿的那位一朝休,请帖便又飞入了苏府。
与此同时,盛依人的请帖也递送到了苏清河面前,邀他黄昏在望月楼的雅间秘会一叙。
苏清河捏着两份请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以久病虚弱恐难赴约为由,将承欢殿的请帖退回,而后于傍晚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从后门离开,只身前往望月楼。
雅间,盛依人身着一袭男子袍服,原本白皙滑腻的面颊不仅泛黄粗糙了许多,眉目也被描摹得粗犷了几分,像是个稍稍有些姿色又爱涂抹的纤瘦男子,因其双眸中闪烁的精明之光,透露出几分商贾特有的敏锐,才令人难以窥其真身。
她端坐于木椅上,心中不断默念早已备好的言辞,待雅间门被推开,她猛然站起,却在看到来人是苏清河时,蓦地松了口气,“是你啊。”
第0077章 搅入商海生意人,侍郎之女盛依人
清河手提一精致红木食盒走了进来,目光触及盛依人这番装束,再回想她刚刚所言,不禁问道:“你这番装束,莫非是打算与沈兄坦白此事?”
“不是。”盛依人摇头否认。
她不似苏清河那般对沈渊一如既往,多年未见,她对沈渊的信任虽存,却不及往昔那般敢对他全盘托出,而且女子涉足商海本就容易被排外和诟病,更何况她还是官家女子,更不能轻易向旁人泄露身份。
之所以信任苏清河,是因为苏清河也愿意冒险支持自己,而且两人才是真正的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相知甚深,说句不正经的话,苏清河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亵裤她都知道,。
苏清河将红木食盒轻置于茶案之上,缓缓揭开盒盖,同时问道,“既非沈兄,那你此番相约何人?又为何特地唤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