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个也不行,那也不行!朱县令可真是难伺候啊!”
  谢承泽蓦地冷笑一声,从签令筒中捏起一道绿签,朝着二人重重射去,厉声道,“朱小彪!这罪罚,你应不应?!”
  朱小彪看向朱县令,见他怔然没有反应,眼底不由闪过失望之色。
  在朝朱县令狠狠磕了一个头后,他伏在地面上,对着谢承泽大喊道,“小的愿意下益州,侍候二皇子殿下!”
  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半时辰,但他觉得,二皇子并不如传闻那般可怕。
  他将二皇子绑回家后,几乎将家里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搬到了二殿下面前,甚至还把所有美妾都叫了过来,大言不惭地说只要他愿意留下来,他可以让所有美妾都伺候他,让他十指不沾阳春水。
  那时的二殿下,反而被他逗笑了,一边摸着那些珠宝,一边笑得比花还好看。
  所以朱小彪才鬼迷心窍,说什么想让二殿下当正夫,甚至觉得他真温柔。
  而且……
  朱小彪不停磕着头,头都磕出了血,心中一丝悲笑掠过:他宁可死在外头,也不想死在朱府。
  谢承泽一步步走下公台,漠然的视线俯视扫过二人,“既然朱县令家里有喜,不如就回家照顾夫人去吧,本殿和员外郎还有要事商量,便不多叨扰了。”
  “是是是,那下官便告辞了。”朱县令连忙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朱小彪,最终还是不忍道,“小彪,你要好好伺候二殿下!”
  说完,匆匆离去。
  朱小彪跪趴在地上没有动,谢承泽也没搭他,对着龟缩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员外郎笑吟吟道,“让员外郎看笑话了。”
  员外郎连忙起身,作揖道,“殿下哪里的话,照下官看来,二殿下实在是仁慈,竟然留了这朱小彪一命。”
  “本殿不喜血色,更不喜欢打打杀杀。”谢承泽笑得十分纯良。
  员外郎想想琼林宴后泼天的杀头血,再想想二皇子每日穿的红衣殿袍:……
  两人微妙地沉默了一下,随后员外郎主动提及了这次私下约见面的目的,“二殿下,您托管事叮嘱吩咐的,一万两白银该去往何处,就会去往何处,下官都安排好了。”
  “那便带路吧。”谢承泽抬脚而走。
  员外郎连忙带路,经过跪着的朱小彪身边时,谢承泽脚步一停,语气上扬,“还不跟上?等着本殿请你?”
  朱小彪一怔,连忙麻利地爬起来,跟上了谢承泽。
  衙门的银局,是存放官府银两的房间,员外郎推开大门,便见里面板板正正地放着近二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都大敞着,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员外郎指着另外几箱,讨好笑道,“这是大人孝顺您的。”
  也没说是哪位大人,显然,这是在试探。
  谢承泽满意地哈哈大笑,金丝扇摇起来,“做的不错!本殿就知道,你们户部绝对不会领悟错本殿的意思!”
  见此,员外郎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笑道,“那是自然,殿下的吩咐,我们户部自是会严格遵守。”
  一旁的朱小彪偷偷瞥了一眼,心中一震。
  他这是旁观了皇子受贿的经过吗?
  让他跟在身边伺候,怎么会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不忌讳,难道,二皇子殿下是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了?
  朱小彪紧紧闭上眼,浑身的小肥肉跟着微微颤抖。
  天王老子的,要不他到时候半路逃跑吧,他能逃跑得掉吧?
  目送走了员外郎,谢承泽瞥了眼颤抖的朱小彪,手中的金丝扇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啊!”朱小彪瞬间腿一软,跪在地上哆嗦道,“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谢承泽:……
  又吵闹,又胆小。
  但,品性善良,懂得忍辱藏拙,可一用。
  谢承泽俯身,用金丝扇敲着他的圆脑袋,这儿敲敲,那儿敲敲,小声嘀咕道,“小彪啊,本殿救你离开朱府,你可不要让本殿失望啊,一会儿走时记得把门窗检查锁好。”
  朱小彪睁开眼,眼睛微微一瞪。
  二殿下?
  “行了,起来吧。”谢承泽收起扇子,淡淡道,“去益州的马车应该快到了,怎么把这些银子名正言顺地送上马车,应该不用本殿教你吧?”
  朱小彪一愣。
  谢承泽斜睨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却是愈发莫名其妙起来,“朱县令这续弦,十年未怀喜,如今本殿一来就怀上了,啧啧,看来本殿真乃送子观音转世啊,哈哈哈哈哈——”
  谢承泽仰天大笑出门而去,留下朱小彪傻愣在原地,待回过神后,一张总是嚣张跋扈的脸,逐渐冷沉下来。
  是啊。
  这喜,来得太是“时候”了。
  第0016章 街头恶霸朱小彪,顶好大人朱小彪
  两人离去后,藏在房梁上的沈渊,垂眸陷入了沉思。
  建安79年,平城遇灾,建帝拨60万两白银赈灾,户部向二皇子一党献银投诚,谢承泽亲自前往涿鹿县清点银两,不料被县令之子朱小彪当街调戏。
  谢承泽一怒之下,下令让人将朱小彪当街活活打死。
  这本是一件极为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就连沈渊自己,在听说朱小彪强抢民女时,都认为对方罪有应得,恶人自有恶人收。
  但,建安85年,也是那件事发生的六年后,琼林宴上的状元郎与几个舞女合谋刺杀谢承泽,一番审问下来才得知,新科状元郎和这些舞女,曾经都是朱小彪的美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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