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巧的是当时皇帝正搂着婉瑛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婉瑛还衣衫不整,所幸被他的身形遮去大半。但这种事中途被打断,他还是当场雷霆大怒,那时说的还不是打板子,是要将小顺子拉下去砍头。
  婉瑛自然要劝,她甚至都没有开口,只是偷偷拉扯了下他的袖子而已。
  毕竟小顺子无通传闯进来固然不对,可率先在御书房做这种事的不是他么,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对。
  “你既然敢为小顺子说话,为什么不敢为自己发声?”
  其实姬珩明白原因,是因为婉瑛从小被家里薄待,天长日久,就连自己都习惯了这种不平等对待,不敢甚至是不想去为自己争取利益。
  但他知道是一回事,他要让婉瑛自己去思索,去探寻,去对她这一二十年的前半生溯本求源,究竟是什么造就她这副柔弱顺从的秉性。
  婉瑛愁眉苦脸地想了想,说:“因为,因为我真的害怕母亲……”
  “你怕她,是因为这些年来,你仰她的鼻息生存,事事看她眼色,怕她成习惯了。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还怕她做什么,她能吃了你?”
  “小九,人性便是如此,你弱她便强,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你嫡母不一定是多么厉害的角色,不信你明日便看看,当你抬出身份压她时,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婉瑛一时怔住,觉得还真是奇怪,明明方才还忐忑不定的心,在听了他这些话后,却奇异地平静了。
  是啊,虞夫人再可怕,还能吃了她不成?她如今已不是那个初入慕府,战战兢兢的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去怕她呢?
  她忍不住问皇帝:“那若是……母亲有事相求,但臣妾办不到,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呢?”
  想起上回用午膳时,虞夫人曾在饭桌上有意无意提起弟弟入国子监读书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去求皇帝给个恩典,婉瑛至今都未开这个口。虽然皇帝没有明确说过,但她能隐约感觉到,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她问起朝堂之事。
  “朕是做什么的?”
  “嗯?”
  婉瑛迷茫地抬眼。
  姬珩笑着掐掐她秀气的鼻头:“有什么事,尽管推到朕身上便是了。既然说到了,那朕考考你,这叫什么?”
  提问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婉瑛捂着被他掐红的鼻尖,想了想:“狐假虎威?”
  姬珩扑哧一声,笑倒在她肩上,声音闷闷的。
  “笨,这叫恃宠生娇。”
  第44章 反抗
  翌日是九月九重阳节,朝廷有祭礼,散朝后还要赐宴百官,皇帝一大清早就出门去了,婉瑛则一觉睡到天明时分才出宫省亲。
  这回省亲的排场可与上次截然不同,八人抬大轿稳稳地落在宁远伯府门口,小顺子殷勤地打起轿帘,和春晓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婉瑛下了轿。
  随后,他高抬着下巴,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冷冷地扫视了一圈门前站着的众人。
  “娘娘驾到,尔等为何不跪?”
  他尖声尖气,活脱脱一副鸡犬升天的得势太监嘴脸。
  慕老爷当即就五体投地地跪下了,不带一丝犹豫,半点都没觉得给女儿下跪,脸面上过不去,倒是虞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众人都跪了,唯有她不跪,看着很是显眼。
  小顺子果然问:“夫人为何不跪?”
  虞夫人倒也是个硬气的,愣是直挺挺地站着,神色冰冷,振振有词:“世间岂有父母跪女儿的道理?”
  小顺子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娘娘先是皇上亲封的美人,然后才是慕家女,奴才给主子下跪是天经地义,夫人不跪,是目无法纪,还是不将咱们娘娘放在眼里?或者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往大了说就是藐视天威,是要杀头的大罪。
  慕老爷吓得两股战战,赶紧去拉虞夫人的衣裳下摆,小声劝道:“夫人,你就跪罢,跪两下又不会折寿……”
  虞夫人一把甩开他,最终还是脸色难看地跪下了。
  “慢!”
  小顺子突然喊了一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跑去后面,毕恭毕敬地扶起一个跪在地上的人。
  “夫人,您是娘娘的生母,又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娘娘有恩典,免了您的行礼。”
  “……”
  虞夫人的脸色登时更难看了。
  婉瑛在她怨毒的目光下打了个寒颤,但想到昨夜皇帝对她的谆谆教导,说春晓和小顺子的底气都是她这个做主子的给的,她若是拆台,他们就更没底气了,便只好压下心底对虞夫人的惧怕,硬着头皮受了她的礼。
  这一出戏唱得十分精彩,春晓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畅快感,背地里朝着小顺子翘了个大拇指。
  果然术业有专攻,像这种狗仗人势、小人得志的戏码,还是得他们死太监来。
  小顺子两眼笑得挤成一条缝。
  他八岁就净了身送进宫里,拉帮结派,拜高踩低,他什么没见过?上回那是碍于娘娘,没发挥出他的口才,不然哪轮得着虞夫人这等跳梁小丑在那儿作妖。
  这回临出门前,皇上还特意将他叫去叮嘱了一番,说你是娘娘跟前的奴才,代表着宫里的体面,人得放机灵点儿,你们主子面软心善,有什么想不到的,你要替她想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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