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三小姐，好生疏的称呼。
  “……楚思雨说，她过去跟你是好友。我觉得，她可能还……很怀念你们以前一起度过的时光。”季淼突然控制不住，想要多说点什么。也许是她自己的固执，觉得这些话说出去就能挽回什么一样。
  或许她只是不想看到，曾经的至交好友以这样的结局惨淡收场。抛开很多因素，闻涟和楚思雨还应该是好朋友。而不是现在这样，多提半字都是拘束。
  “……所以呢？”闻涟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是的，我和三小姐确实曾是……好友，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早就断联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她结婚了。”
  “那她的婚礼……”季淼又问。
  “我不会去的。”闻涟斩钉截铁，“三小姐都没邀请我，我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不是这样的。
  季淼突然感觉，这场谈话在逐渐失控。
  “闻、闻涟。”季淼顿了顿，又道，“上次我和楚思雨聊天时，她告诉我一些你们以前经历的事情。其实她也有后悔，她说当时有些事的处理应该更柔和一点，不然也不至于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季小姐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和三小姐和好吗？”说到这里，闻涟居然笑了，“不可能了，有些话说出去的时候，我们就注定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当初我们都不成熟，说的话都太绝情。那样的话语，哪怕旁观者听去也会觉得难过吧？”
  “哈，季小姐，当初我们说的有些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但我觉得，你不会想听的。”
  “所以，我们以前不可能和好，现在更不可能。”闻涟呼出一口气，自嘲道，“以后，她就是我嫂子了。我再跟她如何，哪怕只是朋友，我哥又该怎么想？毕竟他应该也知道，我过去对三小姐……动过许多不该动的念头，会不会觉得我贼心不死？”
  说到这里，闻涟也有些出神：“三小姐那样的人，不是我能够觊觎的。”
  此时此刻，闻涟已经毫不掩饰把他“喜欢过楚思雨”这件事摆上了桌，这让季淼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闻、闻涟，我不是那个意思。”季淼有些着急，“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好朋友最终走向陌路，我……”
  “如果我和小璃有一天这样，我一定会特别特别难过……”
  “这不一样的，季小姐。”闻涟停了片刻，“你和薛老师，是纯粹的友谊。你们的感情里，并不掺杂任何私欲。我和三小姐不一样，我对她产生过爱情，爱情滋生占有欲。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我们不可能当曾经的事情全没发生过。”
  “尽管现在，我对三小姐已经没有爱意。但我仍旧觉得，相忘于江湖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是因为害怕再看到她，心里的火苗又熊熊燃烧吗？”季淼声音变得有些苦涩，她后悔了，真不应该因为好奇和一些自大的想法就擅自提起别人的伤痕。
  别人的事永远是别人的事，擅自想要修复别人的友谊……是她越界了。
  “吃饭吧……”季淼垂着头，“是我的问题，我们不该多谈这些。”
  季淼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力度大到她的骨节都有些发白。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明明是要向闻涟道谢，现在好像让大家都不开心……
  这之后，他们两个都没聊太多事情。饭毕，季淼结了账，两人一起在外面等车。夜风凉爽，吹动着他们的发丝，让眼前的景色都跟着缭乱起来。
  窗外的霓虹灯不知何时停止了闪烁，只有街边暗沉的路灯光线投射在二人脸上。季淼的眼睛被晃了晃，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闻涟，对方的身影隐在夜色里，变得模糊不清。
  季淼后悔了，她觉得，一定是自己让闻涟难过了。
  而且，就刚刚简短的聊天，也让季淼意识到，可能在内心深处，他也非常自卑。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楚思雨。
  “季小姐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闻涟突然问道。
  “不、不远的！”季淼下意识回答，“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你打到车就先走吧。”
  闻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很快车来了，闻涟要走了。那个时候，季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她拉住闻涟，直接大喊一句：“对不起！”
  她要弥补什么？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一定要弥补什么！
  闻涟这样的人，不该这样自厌自弃。她不知道话语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但哪怕只有她一个人说些鼓励的话，她也要告诉闻涟。
  这下子可是把闻涟也给喊愣了，他僵在原地，上前一步也不是，后退一步也不是。只能这样看着季淼，满眼无辜。
  “季小姐……”
  季淼猛地一鞠躬：“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提那些事！我应该看出来的，你不喜欢、也不想回想起那些事。是我自作主张，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
  “季小姐，你不用……”闻涟看着季淼，只觉万般无奈。
  但是，季淼眼里的真诚，却让闻涟产生了动容。他从小在虚情假意里长大，从没体会过“真诚”为何意。但是他却在季淼身上感受到了直白的、不加掩饰的炽烈情感。只有生长在季淼那样的家庭里，才会养成这样直爽的性格吧？
  ——因为她从来不需要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