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你为何吞吞吐吐的?”她随着云儿的视线,茫然地打量着比试台上的选手。
  季蕴一一看过去后,看清末位的选手的面容时,她陡然一惊。
  原来这末位的选手便是奚尾曹家,季梧的官人曹默,奚尾曹家蹭是余中曹家的旁支,因祖辈沾亲带故的,遂奚尾曹家一直依附于嫡系,可直到遭贬斥,分崩离析后,奚尾曹家才趁机脱离了曹家。
  “二姑爷怎地也参加此次比试了?”云儿收回视线,感到十分疑惑。
  季蕴笑意微敛,她蹙眉,沉吟道:“是啊,先前竟是一点风声都不露。”
  “娘子,您许久不回府,多日不曾去瞧过二娘子,不知晓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云儿神情复杂,笑道。
  季蕴若有所思地看向比试台上的曹默,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季蕴说完,她拿起茶壶为季蕴倒了一杯凉茶,笑着说道:“娘子,奴婢方才都忘了,快喝杯茶水消消暑。”
  第66章 比试青门引(六)
  季蕴颔首,接过云儿手中的茶杯,她低头啜了一口,茶水泛着淡淡的绿色,一杯茶水下肚,沁人心脾。
  “娘子,如何?”云儿忙问。
  “此茶不错。”季蕴脸色缓和不少,她放下茶杯,轻声道。
  “娘子喜欢就好。”云儿瞧着季蕴不像先前那般有气无力,她便放下心来,笑道。
  季蕴看向比试台上,选手已齐,他们坐在了各自的桌案上,静候着比试的开始。
  曹殊今日身着的大袖宽袍,画纹样时比较累赘,遂将袖子卷起,再用攀膊将袖子系好,露出一截手腕来。
  其余选手也各自系上了攀膊,因此便于稍后一道道的工序。
  季蕴抬眸,她倏然想起那日梅雨天,阴雨绵绵,曹殊在书铺院中的廊下,耐心地同她解释如何刮浆,现下观他从容自若地坐于台上,莫名觉着有些恍如隔世。
  她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曹殊,久久不能回神。
  “娘子,娘子。”云儿站在一旁,她有些看不过去了,便小声唤道。
  季蕴闻声,慢慢回过神来。
  “娘子,您这眼神恨不得要把曹郎君的衣衫扒开似的。”云儿揶揄道。
  “哪有你说得这般。”季蕴羞恼地剜了云儿一眼。
  “娘子莫要气,奴婢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云儿连忙哄道。
  季蕴不想搭理云儿,她别过脸去,轻哼一声。
  “好了,娘子,奴婢错了。”云儿讨好地笑道。
  季蕴瞥了云儿一眼,她的气性不至于这般小,方才只是想吓唬云儿,见云儿诚心求饶的模样,她才道:“行,今日我就绕过你,如有下次,定不轻饶。”
  “多谢娘子,奴婢下次不会了。”云儿眼含笑意道。
  “还有下次?”季蕴斜眼。
  “没有下次。”云儿急忙改口道,“定没有下次。”
  就在主仆二人偷偷谈话之际,比试台上的裁判官稍稍正色,朗声道:“全场肃静,比试开始!”
  说罢,裁判官敲锣一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即此次崇州府药斑布初轮比试正式开始。
  府衙的许多官员已到场,坐于比试台下的竹蓬正侧,气氛则是变得严肃了起来,众人不敢再大声喧哗,视线纷纷聚集在比试台上。
  “娘子,比试开始了。”云儿小声提醒道。
  季蕴颔首。
  许是众人被这严峻的气氛所感染,场上静得针落可闻。
  随着裁判官敲响锣鼓,比试开始了,台上的选手们神情严肃,他们各自拿起桌案上的炭笔,垂头在纸上画起了纹样。
  在刻画药斑布的纹样时,须具备身后的绘画以及构图的功底,不仅图案要生动,还要耐用。
  曹殊凝思片刻,他手握炭笔,画了第一笔。
  昨日他便思虑过比试画何纹样,但到底是心中犹豫,还未确立下来,现下他坐于台上,尝试着冷静下来。
  曹殊看向雪白的画纸,隐隐之中浮现出纹样的大概模样,他暗自下定决心,便紧握住炭笔,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旁的选手还陷入苦恼中,他们见曹殊已动笔,登时一凛,纷纷开始动笔,不甘屈居人后。
  坐于末位的曹默察觉出旁的选手纷纷向曹殊看去,他的眼眸一暗,咬牙拿着炭笔,垂下头看向桌案的画纸,却迟迟动不了笔。
  裁判官走至曹殊的身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曹殊的画纸,但曹殊才刚刚动笔,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裁判官便离开了曹殊的身后,则是去看旁的选手的纹样。
  待他慢悠悠地走至曹默的身后,却见曹默的画纸依旧是雪白一片,便颇为意外地扫了曹默一眼。
  曹默自然是感觉到了裁判官的视线,他顿感面上无光,额头上不知不觉地冒出了汗水。
  裁判官不想扰乱选手的心绪,很快便换了一个方向,离开了曹默的位置。
  曹默见裁判官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裁判官看了一圈,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等候。
  曹殊握住炭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此次他绘画的是金鱼戏莲图,以画纸的中心点位准,先画一朵莲花,拟态而非求真,莲花的四周围着三条金鱼,金鱼形状可爱,摇头摆尾,追逐着一朵莲花。
  比试台下,季蕴神情紧张地看着台上的曹殊,不敢有一丝的松懈,只见曹殊端坐与桌案前,双目专注地看着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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