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松开于晚的手腕,侧身下床,脚掌触及冰冷的地面,胡乱摸索着拖鞋的位置。
  穿上拖鞋,酸软的身体却支撑不住,摇晃着走了一小步,便被于晚揽住腰压回床上。
  绵软的床铺弹了弹,脑袋陷进枕头里,舒服得洛白榆想要瞬时睡过去,他强撑着不闭上眼睛,面对面看着近在咫尺的于晚。
  “难受就休息。”清冷的声线,带着从前不曾具有的,无可辩驳的强势。
  “想去看你比赛。”洛白榆温喘出声,扶着床想要再次起身,又被于晚拿着肩按了下去。
  “咚咚咚。”伴着敲门声的是邹毅的询问,“于晚你们醒了吗?”
  “你乖。”忽略门外的声响,于晚轻声细语地哄溺,哄得洛白榆再没动作,但面上却是明晃晃的不开心。
  “比赛在下午,来得及。”于晚继续哄道。
  下午,对,阿晚的比赛在下午,洛白榆昏沉的脑子终于记起。
  眼皮又变得沉重,洛白榆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不肯闭上眼睛。
  “睡吧,我走的时候叫你。”
  得了于晚的承诺,绝不会睡过下午的比赛,洛白榆才安心地合上双眼。
  “咚咚咚!”愈发大的敲门声,于晚赶着邹毅开口前打开了房门。
  “你醒了啊!?那我去叫下一个。”虽然疑惑于晚刚才为什么不回应,但时间紧急,邹毅也没有多问,转身就要离开,又被于晚的话留住脚步。
  “上午的比赛我就不去了,洛白榆身体不舒服,得留个人照顾他。”
  团体赛虽然不需要个人赛的选手参加,但大家都是同一个社团的,团体赛的选手也是社团的代表,按照社团习惯,个人赛的社员得去加油助威。
  “会长生病了?情况严重吗?”
  “不严重,我一个人够了。”
  “行,那你留下照顾他。”
  于晚和洛白榆关系亲近,邹毅也知晓,自是放心,没有多问便答应下来。
  剩下的几房也都起了床,早饭外卖也已经到了,大家吃完便收拾东西离开,赶往赛场。
  偌大的别墅瞬间安静下来,显得冷清空荡。
  将南瓜粥放进电饭煲温好,于晚拿着电脑走进洛白榆的卧室。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明亮的日光,黯淡光线下的室内,只有电脑的光亮映向于晚面颊,草木香无声无息,随着时间流逝却愈发浓重,在短短五分钟内爆发。
  热,好热。
  赤红的岩浆滚烫灼人,烧成金色,咕嘟咕嘟地冒泡,火山中心却是一片光裸的土地,狭小到仅容洛白榆一人驻足,没有蔽体的衣物,皮肤与热气接触,好似要将他烧成灰烬。
  汗水浸湿额发,浑身湿漉漉的也好似能滴出水来,洛白榆睁开眼睛,苍青色的信息素黏稠到有如实质,溢满房间,只有于晚身上,透明的光圈勾勒出她的身形,微弱但稳定,环绕着她,保护她不受草木信息素的侵袭。
  阿晚。
  洛白榆心底缱绻低语,却被环着于晚的光圈摄住眼睛。
  缠着她的那个透明的是什么鬼东西!?
  理智湮灭,洛白榆盯着于晚,眉眼凝出戾气,赤脚下床走过去。
  信息素听从指令,更加凝实,扑向那道透明的光圈,短暂地打破一个缺口,触及到于晚的实体。
  随后缺口迅速弥合,变得更加牢固。
  信息素宛若软体动物的触手,一根根缠紧于晚,不留一丝缝隙地缠成一个茧;肢干在缠绕,他们的头部却充满攻击意味,使劲碰撞着透明的保护罩,想要再次打破一个缺口,却再没有成功。
  反而被透明的光罩紧紧黏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吞噬融合。
  光罩就像饥饿的野兽,有如实质般的信息素就是她最合胃口的食物,她大口地撕扯,吞咽,入食,甚至有时不加分割,整个整个地吞食如腹。
  最深最重的几根被她吃掉,余下的几根颜色浅淡,似是不满足她的要求,她没有再吞噬,但仍然牢牢地勾着那几根,好像不想放过,拧巴着将那几根团了团,压缩拧紧,压成一个颜色更深的球,才一口吞掉。
  吞噬了那么多信息素,光罩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浅浅的一层,仿若没有一分保护力的透明塑料软膜,好似一戳就破,只有真的与她对抗过,才清楚她的柔韧与强大。
  这是,什么东西?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从床边到于晚坐着的沙发只有三步,洛白榆的信息素却转瞬消失不见。
  那么浓重的信息素,好似从没存在过一样。
  手掌从于晚肩膀抚过,就像划过空气,没有任何感觉。
  洛白榆凝视着手掌,虚握了两下,疑惑地皱起眉头。
  “阿榆?”光着的双脚踩在地上,出现在于晚视线范围内,于晚抬头望向站在沙发一侧的洛白榆,衣衫不整,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额发汗湿,面色绯红。
  洛白榆自言自语:“好奇怪。”
  “什么?”
  洛白榆没有回答,他向前迈一小步,插入于晚和茶几之间,正对着于晚,倾身低头,鼻尖碰触到于晚头顶的发丝,霎时便软了身子,跪倒在于晚身上。
  这是,什么啊?
  没有任何味道,却让他舒服到极致,软到没有一点力气。
  温凉的爽意,清透却黏稠,浇灭了赤红的火,又带来另一股湿润的潮气,是雨林黏腻的水汽,扒在人身上,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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