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跑,根本跑不掉。
沈婉鸢愈发绝望,脱力的坐在马车地毯上,她浑身冰冷无力,连双腿都撑不起身子。
倏然,沈婉鸢缓缓抬头,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攥着陆珩衣袖哑声问道:“陆珩,你为什么不反?为什么不反?都被逼到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反?”
陆珩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孤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澜儿在宫中不会出事,你切莫着急。”
沈婉鸢不想听陆珩说话,她转身就要离开,掀开车帘的刹那,陆珩突然唤了她一声。
“婉婉。”
沈婉鸢怔了一下,没有回头漠然离开。
车帘放下的刹那,陆珩坚持了许久的面孔瞬间破裂,他脸色阴沉如同漆黑的乌云,手中突然使力,捏爆了手中的茶盏。
破裂瓷盏的碎片深深插入他的手心,铁锈味的鲜血瞬间充斥着整个车厢。
“为什么还不反?”
许多人都问过他这句话,他早就在先帝给他灌下毒药的时候就想反了,所有人都该死,莫说是小皇帝,就连他曾经无比敬重的先帝都想让他灰飞烟灭,鞭尸为敬。
他成为皇权的一枚傀儡,就连他的儿子都要入宫为质。
陆珩手握成拳紧攥,碎瓷片深入手心,这场战事打断了他的计划,既然小皇帝等不及向他放出了第一根箭,那就别怪他彻底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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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鸢抱着澜儿刚踏进安府的大门,小家伙嚷嚷着就要下来:“不要不要,爹爹说我太重了,不能让你一直抱着。”
沈婉鸢看着脸颊消瘦的小澜儿,就想到他早产出生的样子,都过了这么久,还养不起来肉。
一想到孩子五日后要被送到宫中,她心中酸涩难抵只盼着能多抱他几日。
沈婉鸢拍了拍澜儿的小屁股,威胁道:“若是你不给娘抱,娘便把你扔回王府。”
"可是...可是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沈婉鸢垂眸掩下的红眸又变得湿润,她快速整理情绪,柔声说道:“娘愿意为了澜儿辛苦。”
倏然,一队侍女从他们面前经过,侍女行礼道:“见过少夫人。”
澜儿趴在沈婉鸢耳边小声说道:“姨姨,他们为什么要叫你少夫人?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什么时候姨姨能陪我回家?”
澜儿年幼,根本不懂父母为什么会住在两个宅院,他脑海中全是疑问。
沈婉鸢却略显诧异道:“姨姨?”
澜儿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爹说,出门在外不能给娘添麻烦,若是遇到坏人,我们父子会保护娘的。”
沈婉鸢看着澜儿这般懂事,心中又泛起了愧疚之意,她轻抚着他的头正欲解释她同陆珩的关系,一道枯老凌冽的怒斥声传到了他们耳中。
“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沈婉鸢看着面前的老嬷嬷,便知道老太太定没有好事找她,她说道:“好,我先送这位小公子回我的院子里。”
“不必,老夫人说既然有小客人,见见也好。”
澜儿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拱着小身子便要从沈婉鸢身上下来,让沈婉鸢牵着他的手。
原来这就是娘亲的手,软软的香香的,澜儿捂着小嘴偷笑着,但身子却站得笔直。
他牵着沈婉鸢的手,走在她的前方,小声嘟囔道:“澜儿可是男子汉。”
踏进老太太正房大门的刹那,苍老腐朽地呵斥声瞬间响起:“锦玉媳妇,你身为安家的媳妇,胆敢上外男的马车,你可知此乃何罪?”
沈婉鸢淡淡行礼道:“给老太君请安。”
“请安?你只怕是气不死我?”老太太怒而拍桌,“这个孩子又是谁。”
沈婉鸢看着老太太红润的嘴唇开始泛紫,胸脯止不住地上下起伏,一看便是心悸之症又犯了。
她感谢绣玉阿姐能给她一片栖身之地,此番也不愿让老太太气着,只得轻柔说道:“这是正月十五我捡到的那个孩子,现在他家人把他送来寻穗穗玩上几日。”
老太太眉宇舒展,轻嗯一声,又想起刚才前半句,继续训斥道:“锦玉媳妇不懂女则女诫,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跪在祠堂好好反省!”
沈婉
鸢察觉道澜儿的手愈发用紧,还未等她说话,澜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老婆婆说得话,他听得明明白白,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娘要和爹分开住了。
原来他的娘不只是他的娘,还是穗穗的娘。父王也不是娘的丈夫,怪不得让他唤娘姨姨。
现在只有他是无家可归,想到这里澜儿哭得愈发厉害。
沈婉鸢却以为是老太君说话严厉阴沉把澜儿吓到了,此番也顾不得什么情面,她蹲下身来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澜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把他抱起,对着老太太恭敬行礼道:“媳妇这就去祠堂抄写。”
不等老太太同意,转身就离开。
沈婉鸢蹙着眉走到了交叉口,她的侍女早已抱着穗穗在此等候,穗穗兴奋地喊道:“念卿哥哥!”
想通了所有事情的澜儿,却不想同穗穗打招呼,他依旧委屈地趴在沈婉鸢的脖颈处。
“澜儿,祠堂阴冷,你和穗穗回房等我可好。”
澜儿摇了摇头:“只想和娘在一起。”
沈婉鸢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把小家伙弄走,无奈之下,只得让他陪她一同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