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沈婉鸢揪着他的衣襟,哑声说道:“别给他钱。”
  陆珩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哄道:“你先回,这里孤来处理。”
  “好”
  沈婉鸢感觉肚子有些发紧,她也没有力气再同沈天耗下去,陆珩横抱起她,把她放在轿子中,柔声说道:“该用午膳了,莫要饿着自己。”
  看着地狱阎王般的陆珩竟然对沈婉鸢这般温柔,沈天强压着嘴角的笑容。若是沈婉鸢是个聪明争气的,那他就是下一任肃王的外祖父。
  而现在,陆珩定会看在沈婉鸢的面子上,给他几分薄面。
  沈天看着陆珩缓缓向他走来,佝偻的腰背也不自觉地挺直了两分,他谄媚道:“王爷这边请。”
  当腐朽宅院的大门,被沈天缓缓关上。
  “沈天,婉婉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孤定要把你挫骨扬灰。”
  一道似闪电的光芒从他的面前闪过,沈天刚反应过来,身子颤抖地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左手,跪在地上哀嚎道:“求王爷放过草民。”
  陆珩反手转剑,抵着沈天的喉咙没有说话,但沈天却能感受到剑刃已经在逐渐割破他的喉咙。
  他不敢说话,但陆珩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种无形的威压使得沈天尿了裤子。
  “究竟是谁让你们来到临水的,好好回答,孤饶你不死。”
  “草民不知,草民不知。”
  “嗯?”
  “我说我说!”
  陆珩的剑已经刺进了沈天的肩膀,他额头留下豆大的汗滴道:“草民逃跑的那天,看到了朝中禁军首领。”
  “沈天,你有没有明白婉婉为什么让你死?”
  “死了,才是最好的纪念,你依旧是她心中的好父亲。可惜,你现在不是了。”
  大宅内,黑衣人手持宝剑,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一道血珠瞬间飞溅在白墙黑瓦上。
  黑衣人拱手道:“王爷,人死了。”
  陆珩冷冷转头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你们只要记得沈天死在了寒州,这宅子的主子还是你们。”
  --
  陆珩骑着快马飞快得回到小院时,站在院门口却听到从内里传来的轻柔的说话声,他急匆匆的步伐也变得缓慢了几分。
  沈婉鸢的情绪已然在崩溃的边缘,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愿惊扰如惊雀般的沈婉鸢,慢慢缓缓推门而入,看着院内地场景,眼底却止不住地担忧。
  秋日惬意的微风吹拂着沈婉鸢乌黑的发丝,她摘下头上淡蓝色发带,坐在矮凳上,一双眼睛满是认真地在给邻居小女孩梳着头发。
  她的小腹隆起,面容柔和,一双眸子中透露中母性的柔和,小女孩不知嘟嘟囔囔说些什么,引得她眉宇间带着一抹浅笑。
  陆珩站在小院中的大槐树下,静静地看着沈婉鸢,眼神不敢离开半分。
  他实在难以相信,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沈婉鸢已然能整理好情绪,面上的平静难以压制心底如火山般的爆发。
  陆珩一整天都不敢离去,在沈婉鸢的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一道机密文件传到他的书房中。
  他看着沈婉鸢的眼睛,静静说道:“孤处理些事情,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回来,平玉陪着婉婉可好?”
  沈婉鸢放下手中的画笔,伸手掩饰掉手掌心的掐出指痕,轻“嗯”一声。
  陆珩原想着一时半刻也不会发生什么,直到他从书房匆匆回屋时。
  卧房中的帷帐已然全部都放了下来,屋内一盏灯都没有点燃,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陆珩的心已然悬在了嗓子眼,他
  缓缓推门而入,每向前一步,每掀开一层帷帐,他的眼中的忧虑便多了几分。
  平玉听到声音,赶忙从床帏中探出头,在看到是他后,一双眼眶红红地说道:“王爷,你来吧。”
  陆珩摆了摆手,平玉轻声退出了屋内,他已然在心底做了无数种心理预设,但在看到沈婉鸢时满目泪痕时,他的眼眸幽深又黯然。
  沈婉鸢身着一袭月白色的亵裙,她缩着身体坐在床尾,双手抱着隆起的小腹,一双眼眸红得要滴血一般,泪水无意识在向下流着,鬓边的发丝带着汗珠沾在脸颊的两侧,苍白敏感的样子仿若即将要破碎的玻璃娃娃。
  沈婉鸢不知道是她又陷入了心病,还是白日沈天带给她的冲击。
  看着陆珩掀开床帏,她抬起通红的眼眸,哑声问道:“你杀了沈天吗?”
  陆珩伸手抱起如蝴蝶翅膀般轻的沈婉鸢,如同哄孩童一般,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婉婉想让他活着还是死。”
  沈婉鸢的眼泪克制不住在往下流:“我原以为他干不成肩比山川的大事,但归根到底还是个好人,现在他竟然连人都不算。”
  “我下午坐在院子里思索了一番,大抵我爷爷留给他的东西,都卖了出去。之前你曾我一枝的梅花,我家原有一颗先帝赏赐的梅树,大抵早就被他卖了。”
  “他每月拿回来的俸禄大抵也是少的。还有那个林姨,之前住在我家巷尾,我幼时总是很喜欢她,她虽然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但她身上总是香香的。身上的衣衫都是江南的高档丝绸,头上带着的发簪也是镶宝石的金簪,而我那时只有一根银簪。她眉眼笑笑,温柔地就像暖阳的微风。”
  说着说着,沈婉鸢的情绪又开始崩溃,她趴在陆珩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京城每个人都在纳妾,我原以为我们三口是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温和,只有我一个独女。现在母亲病逝,父亲的钱都给了别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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