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它静静悬浮在空中,雪亮的刀刃对着阿佛罗狄忒的动脉。它的刀身在微弱日光的映射下现出一道流畅的银光,仿若天边那轮快要落下去的稀薄的月亮下所照射的湖面,是那么的波光粼粼,潋滟无方。
  一时间,阿佛洛狄忒的脊背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普罗米修斯也毫不迟疑,当即一手握住权杖,一手从半空中抓住一把手/枪对准她,按下了扳机。
  在枪管上纂刻着的阵法的加持下,剧烈的高温将特氟龙材料溶解,氟锑酸经过弹道挤压,由枪□□出!
  在这个间隙,刻不容缓!周归余朝他们冲了上来!手术刀也紧随而至!
  阿佛罗狄忒躲闪不及,被背刺一刀,并被刀的冲力推着,连连向前跌去。普罗米修斯虽然幸运的躲开了她的拳头,但凛冽的拳风擦脸而过,如冰雪降下,带着绝对的零度,还是让他出现了短暂的窒息。
  三滴黄豆粒大小的氟锑酸擦着她的脸,擦过她的发间,分别射/进了树干,落在了地上。作为世界上的最强酸,这三滴酸一接触物体,就立刻展现出物质最原始的本能,开始疯狂腐蚀周围能接触的一切物品——树干,被灼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地上,枯黄了两片草,甚至隐隐有燃烧起来的迹象。
  刀已刺入阿佛罗狄忒的身体,凿在了她的骨头上。没有殷红的血液流出,只有淡淡的金色液体从她的伤口处往外冒,周归余挑起了眉头。
  《伊利亚特》中载,神明是永生的,没有血液,只有类似于叫 ichor的物质为众神提供不朽。ichor,是金色的。而金色,是希腊神话中与长生不死相关的颜色。
  那为什么,她的血,又是红色的呢?
  脸颊上有灼烧感,是氟锑酸刚才擦过她时留下的。这玩意儿处理起来有些棘手,遇水会加热,发生爆炸,并产生大量有毒物质。治愈开始发挥作用,她伸手抚过脸颊,随着炁息入体,脸上被灼烧出的红痕也慢慢消下去了。
  不过还是有点疼。
  疼,皮肤被腐蚀的这种疼,会让她如临大敌。
  而这边,阿佛洛狄忒正捂着肩膀往树干上靠去。她的后肩骨被手术刀刺伤,伤口不能愈合,疼得脸色都发了白。她看向普罗米修斯,对他摇头,意思是:这个女人的刀有问题,不能受伤。
  普罗米修斯了然,沉吟看向她道:“看来,我们彼此都有筹码。”
  “嗯。”周归余想了下,觉得有道理。
  二打一,就算她输了,也不丢脸。
  就是有点可惜。刚才,本该是绝好的攻击机会。
  在普罗米修斯再次按下扳机的那刻,她皱起眉头,把脚一踏,使出乱金柝把时间固定。
  这俩兄妹的动作在她眼里瞬间变慢了不少,她甚至能看清楚子弹是如何在阵法的加持下射出弹道的。只是可惜,这兄妹俩也忒不是人了,乱金柝没定上多久就不管用了。
  要是一个人还好。眼见他二人被定住不过十秒,就立刻用共生交换了位置,她拧起了眉头,迅速后倾避开迎面而来的第一枚子弹,并顺势改变方向,在后空翻站定后,迅速蹬脚朝普罗米修斯袭去。
  手术刀被她压在手里,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流光。这道光擦过普罗米修斯的头发,向他身后的老柳划去,于是铮鸣作响间,老柳轰然倒塌,惊起林中鸟飞散。
  阿佛罗狄忒甩出的水刃飞过来了。她向后退却,挥下冰柱做挡。普罗米修斯趁此跺下权杖,开启法阵。以他为中心,地上立刻银光大开,五芒星的图案也随之显现了出来。
  她在这范围里。周归余庆幸自己还未落地,赶紧向旁边的树干上跃去。但阿佛罗狄忒却不放过她,早已幻出一道水龙向她袭来,迫使她不得不落地躲避。
  就是这一瞬间,在她落地的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而上,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了她的脚腕,令她动弹不得,再难跃起。紧接着,重力从天上下,也像一座山似的,从她头顶压下。顷刻,门锁扣上,牢笼形成。天地坐牢,画地为笼。
  头顶不住,肩膀也扛不住,周归余脚下的土地裂开,她半膝跪地,不得不弓起背来做抵挡。
  之前的几次交手,他们其实彼此都留有余力,现在,是动真格了。
  周身炁流运转,冲向她的四肢百骸,她割破自己的手掌心握住手柄,以血为祭,以地做媒,向天起誓,为自己谋一线生机。
  要做一把刀,破开这牢笼。
  于是,空灵的炁体沿着刀身聚集,向上延展成了一把无往不利的大刀,为她顶住了重力,纯净的鲜血顺着刀身流下,汇入土地,延展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与地牢捆绑交缠。
  炁体源流,她即是源,她即是流!
  道对她的献祭感到满意,她的阵法成,与普罗米修斯的相斥。两股神赐之力在此地相互挤压,她在暴走的炁流与法阵间艰难呼吸着,顾不上被狂虐的风刮伤的脸颊,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向下压。
  普罗米修斯双手握住权杖,让它死死拄地,为她降下神罚,用重力将她死死压制。阿佛罗狄忒见状,双手展开,以自己为祭,为她增加天雷数道。
  顷刻,紫色的雷电在空中炸响,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周归余握紧手术刀,向前横扫,数道闪电从天下劈下,将有些昏暗的树林照得亮堂堂,映出她雪亮的眼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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