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说粉末已送往妙手堂,医师是否已经证明正是梁公子所中之毒而不是隔天留下的糕点糖粉!”
唐海峰不可思议道:“如何能是糕点糖粉?”
谢致虚:“好,那就是医师尚未证实粉末确系毒药。我再问你,你带人搜查戏台,可有发现昨日观众吃剩的果籽油纸、瓜皮糕屑?”
唐海峰扯扯嘴角,咬牙切齿:“什么瓜皮糕屑,你在说什……”
谢致虚打断:“好,看来这些都没有,诸位在戏台上兢兢业业打扫半天,只找到了一星半点粉末。想必是勾栏院的小厮偷懒,洒扫做得疏漏,扫完了看台上所有垃圾,唯独剩下粉末专让你们发现——你不必驳我,我说的是小厮,不是你。还是说你留下的东西让人家小厮背了冤名,心有愧疚?”
唐海峰一张脸黑如灶底,他已经完全听懂了谢致虚话里话外之意,连身后跟随他的梁府护卫们也垂下刀剑面面相觑。
谢致虚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唐海峰腮帮显出牙根的形状:“你、说。”
“诸位运送那粉末,是托在手里经了无数人辗转吗,那其中有任何猫腻岂不是无从查起——”
“怎么可能托在手里!”唐海峰怒不可遏,“那么丁点儿粉末,风一吹就散,当然是装在匣中里外三层包好……!!”
他说到此处,自己也反应过来,当即脸色就变了。
谢致虚好整以暇等他插完嘴,最后悠悠补道:“是啊,这风一吹就散的粉末,是怎么坚持了一整天加一个晚上,终于等到唐哥你带人寻它千百度又蓦然回首见它于灯火显眼处的呢?”
“……”
谢致虚说完一番长篇大论,清清嗓子,手背被温热热地触了一下,低头发现是柳柳端来一杯茶,像是犒劳的意思。
再看奉知常,眼睛与竹筷都停留在饭桌那道红烧鲈鱼上。也不知道这杯茶是谁的意思。
此时唐海峰已不如先前气定神闲,阴□□:“原来贵派乃是修习口舌之术,谢小弟着实一副好口才。”
谢致虚喝一口茶,道:“好说好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浪费唇舌,主要是唐哥别给我找发挥。”
唐海峰气急,这时包间里响起三声巴掌,他循声一看,才发觉窗外瓦顶上竟还站着个人,拥一身华贵不凡的黑裘,脸色雪似的苍白。
这人能在倾斜的瓦顶上站稳如履平地,令唐海峰不敢小觑。
“你又是谁?”
越关山一摊手:“在下就是一个路人,也觉得这位小兄弟说得颇有几分道理,是以鼓掌聊表赞同。”
小兄弟是指谁简直不能更明显,单看面相唐海峰比谢致虚至少大了一轮。倒不是唐海峰显老,而是谢致虚着实生得脸嫩,眼睛大大的,瞧着很乖。
此方人多势众,唐海峰骑虎难下,脸色十分可怖,突然屏风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带着些责问的意味。
竟是跟在梁汀身边,那名唤作陈融的笛师。梁府护卫似乎是以他为主,纷纷归刀行礼。
陈融身边还跟着春樽献的东家,正面带苦笑小心翼翼扶起摔倒的屏风,心疼地抚摸红木框架。
第24章
唐海峰虽是梁家座上宾,似乎对陈融也颇为忌惮,阴沉着脸。
陈融环视包间,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尤其多留意了奉知常,转头对护卫们道:“此行只是为请老板到府中一叙,你们在这儿耽搁什么?梁家豢养你们,是给别人当刀使的?”
唐海峰的脸面真挂不住了。
谢致虚算是明白过来,合着这是一出狐假虎威。
“走了。”陈融皱着眉,带着探究的眼神再次掠过奉知常,面对被梁家护卫搅得一团乱的饭局,一句道歉也没有,就领人离开二楼。
这个陈融,不知是什么身份,表面上只是梁汀的乐师,架子倒也端得颇高,周身气势摄人,唯有从小真金白银养着、在拥簇如云中长大,才能把矜傲刻入骨髓、彰于言行。
“手沾人命者终不能逍遥法外,奉知常,我们走着瞧。”
唐海峰丢下这句话,也走了。
越关山倚着窗棂,兴味盎然地看了全场:“这就戏完了?”
戏完了,奉知常也吃好了,依旧是菜式多样,每盘浅尝辄止,由柳柳这个人小胃大的收拾残局。
奉知常今晚似乎心情不大好,虽然他一直摆着副死人脸,但谢致虚就是有种感觉,好像藏在他衣袖里的黑鳞毒蛇睁开了饱含怨恨的蛇瞳,令人稍微走近一步便不寒而栗。
柳柳:“五哥,今日多谢你。我与二哥先告退了。”
奉知常的轮椅背对谢致虚。
谢致虚站在原地,确实想不出有什么搭讪的话题:“好,呃……哎等等,那个……柳柳,你今晚有别的安排吗?”
噗——
他听见越关山在背后捂嘴偷笑,也不禁怀疑这句话问女孩是不是有些唐突。
柳柳杏眼机灵一转,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知是得了什么指示,笑着说:“没有哦,今晚就在客栈,五哥有事可以来找我。”
“啊,好的好的!”
越关山憋着笑揽上谢致虚肩膀:“是个小美人哦~原来是来英雄救美的,你早说嘛,哥哥好歹也能让你出场方式帅气点。”
“去你的,”谢致虚抖肩把他的手甩下去,“咱们也回客栈吧,你还有别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