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两年之前绎丹宫变,王宫禁军统领子人真随王后鹿缨出逃,不知所踪。
  子人真虽然名义上是风知养子,可自始至终,风知从没把他当儿子看过,不过是个小玩物而已,而且俩人实际上见得也不多,即便他走了,风知也没有想过要去找。
  子人真示意风知让旁人退下。
  风知照做了——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望着子人真。
  “我奉公主鹿缨之名,来向父亲寻求合作。”子人真神色严肃,认真地说。
  风知一怔,险些没意识到鹿缨是谁的名字,继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捧腹大笑。
  “笑什么?”子人真皱眉问。
  “阿真你别说话,你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哈!!!”风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犹如癫狂了一般,他脚下的两头鹿还睁着眼,徒劳地注视自己鲜血的流逝。风知好半晌才终于笑够了,说:“原来发疯也是近墨者黑的,阿真,鹿缨身上可没有密家的血,怎么,她也学会了密家的事方式吗?哈哈哈哈哈!!!”
  子人真狠狠拧眉,转身要走。
  还没迈开步,颈间瞬间多了一把沾血的刀,鹿血仿佛还在发烫。
  风知在身后冷冷地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好看不起为父。”
  一声令下,众多士兵蜂拥而至,三下两除二就把子人真捆成了个蚕蛹,抬上马,就跟捆猎物似的,风知把子人真扛回了营帐。
  然后丢进了一个小帐子,再也没管过。
  就像遗忘了他似的。
  子人真被关了三天,没吃没喝,重见天日的时候奄奄一息,就快死了。
  子人真被抬进风知的将军帐,迷迷糊糊地被喂了粥米和凉水,只捆了手脚,视线发蒙,恍惚间,有人用冰冷的刀刃拍了拍他的脸颊,粗糙的手指扳起他的下颌,好整以暇地说:“儿子,我答应你了。”
  什么?
  子人真虚弱得脑子都不太能转了。
  他被抬去沐浴换衣,甚至还请来一位郎中,喝了药进了食,一整夜都没离开风知温暖的帐篷,还有一身漂亮的武袍穿,子人真开口想问发生了什么,风知却只笑着看他,漫不经心地道:“问那么多作甚?为父答应你了还不够吗?”
  说毕,又满意地笑出声。
  子人真:“……”
  纵使子人真完全看不懂风知的内心所想,但他还是看出了风知现在非常满意这个所谓的“父子”游戏。
  在他被关的三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风知改变了想法。
  子人真知道风知和密懋其实是一样的人,风知不可能没对密懋起过杀心,之前为什么没有动手呢?因为什么?
  子人真还在想着。
  风知歪头看他,突然笑说:“毕秋那个夯货实在烦人,阿真啊,我想着,还是你合我心意。”
  子人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鹿缨在哪儿?”风知心不在焉地问。
  子人真把怪异的感觉赶出脑子,正色道:“公主不想太早露面,等到适当时候,她自然会出现,与父亲相见。”
  “诶呦还给我装神弄鬼的。”风知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子人真的眼角抽搐。
  帐子并不豪华——风知什么毛病都有,倒是不在意富贵,只有一张塌,最后子人真缩在屏风边闭眼,总感觉有道无法忽略的视线注视着他,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入眠,半梦半醒到日出前夕,又被不客气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风知冷漠地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子人真一头雾水,天色还没亮,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风知后面。
  风知只带了几个人,也没有捆子人真的手脚,子人真几次抬起头看向风知的后脑勺,都想一刀杀了他,但终是没有下手。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蒙蒙的晨光披散下来。
  那里有三个人,一武两文,衣饰整齐。
  子人真脑中闪过无数猜测,然后他听到其中最瘦弱的那个开了口:“风将军,你来了。”
  “我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守约。”风知站定,幽幽地打了个哈欠,不着四六地道,“陛下你好。”
  这到底是谁?
  子人真的呼吸都停止了,然后他慢慢地瞪大眼睛:“你是……庸国的陛下?”
  那么旁边那位武士,自然是鼎鼎大名的“诸浮侯”,任引了。
  任引看向子人真:“这位是?”
  “正是犬子。”风知吃吃地笑,大力地拍了拍子人真的后心,把他拍得一趔趄,脸色难看,又收拾好神色,道,“在下子人真,拜见陛下、侯爷。”
  “子人真?”任引缓缓地重复这三个字,还是没想到是谁。
  “任兄不知道也正常,阿真是跟在鹿王后身边的人。”风知又说。
  “鹿王后?”王黔道,“鹿王后不是死了吗?”
  风知大笑,毫不在乎地解释道:“当日绎丹事变,是,大伙儿都以为鹿王后死了,其实她没死,就是我的师父靳莽,也没死在我眼前——被蝉夫子带走了,但他中毒已深,想来也是必死无疑。”
  江奕意识到什么,动作一滞:“将军,你是想……”
  “诸位不是担心没人政吗?”风知推了子人真一把,“既然如此,由鹿太后来政有何不可?”
  王黔盯着风知:“将军不在意一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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