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元璧推脱不得,只好从私库里拿钱和霜缟君打赌,然后他赌输了——霜缟君午觉睡起的时候才看到靳樨人模人样地走下楼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霜缟君打了个哈欠,明显已经没有早上那么有精神了,在虚空中朝着靳樨点了点,“但你这春宵未免也太长了点。”
  靳樨脸色平淡:“有吃的吗?”
  “有点心。”掌柜忙道。
  不一会儿,靳樨收拾了一些好消化的点心并粥,又上楼去了,霜缟君啧了两下,瘫倒在桌上,这会儿,靳栊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左右环顾,又问:“我哥呢?”
  “陪嫂子呢,小孩子自己去玩。”霜缟君随口应道,却见靳栊并不惊愕,奇道,“你知道了?”
  靳栊疑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霜缟君悻悻道:“小孩子懂的还挺多。”
  靳栊想了想,请教:“少君姐姐,几岁才能找新娘子?”
  霜缟君的精神瞬间去而复返,来劲儿了,神采奕奕道:“什么新娘子?你也要找新娘子?谁?我认识吗?能看看吗?”
  被一箩筐问题砸了一脑袋的靳栊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瞅瞅霜缟君,霜缟君连忙发誓道:“我嘴最严,绝对谁都不说!”
  靳栊还是警惕地后退一步,蹬蹬蹬地跑上楼去找他哥了。
  霜缟君眼睛咕噜一转,也撩袍跟上楼去。
  屋子里一直没通风,窗帘亦没有拉开,似乎凝固在昨夜的那几个时辰,有某种不可言传的氛围萦绕着,漆汩昏昏沉沉,又因稍稍一动便觉得不舒服,连眼皮也不想掀开,靳樨知道他醒了,捋起他如瀑的长发,贴着耳朵低声说:“我去拿点吃的来。”
  漆汩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含糊地嗯了声。
  听到靳樨再次回到屋子、踩在地板上的动静,漆汩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只觉得跟换了副身躯一样,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他听见清脆的碗碟碰撞的声音,仿佛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此刻情景,不觉气又消了,但是——漆汩吸了吸鼻子,下意识道:“什么味——”
  话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顿时噎住了,恼羞成怒。
  “什么?”靳樨停下动作,问。
  漆汩闭口不言,别开靳樨扶他的手,呲牙咧嘴地爬起来,靠在软枕上,自以为无人在意地搓了搓发热的耳朵尖。
  靳樨将视线从漆汩耳边挪开,装作没有看到,只舀了一勺米粥,尝了一口,继而要喂给漆汩。
  漆汩拒绝无果,只得倾身一点一点啜去了勺中的粥。
  喝了小半碗,倏然,长发从耳际滑下,靳樨于是空出一只手,将那缕头发别回漆汩耳后去。
  “哥哥——!”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门打开,靳栊不知轻重地闯进来,身后跟着霜缟君,漆汩慌乱之中含着粥呜呜一下,旋即靳樨了悟,飞速掀起被褥盖住了他,只露出一张脸。
  靳栊在门槛打了个趔趄,忽然生出一种“不该在此”的感觉。
  屋子里某种氛围像那种熏香,将年纪尚小的靳栊染了个脸红,他什么都没看见,却本能地做了一个决定:转身就跑。
  靳樨:“……”
  霜缟君目送小孩子跑远,觉得很有意思似的嘴角勾起,接着倚着门框,意味深长地抱臂道:“二位,需要一位现成的郎中么?”
  靳樨还没吭声,漆汩斩钉截铁地用沙哑的嗓音说:“不!需!要!”
  但最后霜缟君还是探了脉息,留下医嘱,又把靳樨单独叫出门去,上上下下地看来看去。
  “……”靳樨道,“您有什么要说的?”。
  霜缟君朝内里抬抬下巴,笑道:“他还没养好,容易发烧,你悠着点。”
  靳樨:“……”
  靳樨终道:“知道了,多谢。”
  两日后,乐玄又来了,说是应瞳公主之诏,要回弦桐,临行前来道别,靳栊在门口迎他,乐玄浅笑着摸摸靳栊的头,抬头对元璧道:“三公子好,阿龙听话么?”
  元璧利落地点点头。
  乐玄坐下后喝了两盏茶,霜缟君看出他神情的犹疑,挑了挑眉,主动道:“乐太傅有话不妨直说。”
  “哎!”乐玄终道,“不知少君有没有听说过英武侯如今身在何方?”
  忽然被点了名,隔间旁听的靳樨顿时拧起眉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身边漆汩的手,漆汩亦是惊愕,心道难不成句瞳还要追杀?
  其实当日句瞳离开后联军亦撤离,最后灵乌渡边只剩下御林军。
  炚的消息不通,并不知道最后是以什么样子结尾的。
  霜缟君闻言笑了笑,指尖在扶手上微微一叩,似笑非笑地道:“哦?你说骊犀?”
  乐玄点点头。
  “我知道瞳公主惜败英武侯之手倍感惋惜,可是英武侯现在被天子盖棺定论反叛,反杀御林军,怕是不好找。”霜缟君语气平淡,“难不成瞳公主气未消?”
  乐玄:“殿下寻他不是为了报仇。”
  “那是?”
  乐玄笑道:“少君也知道,我出身郁城,有幸曾与骊兄相识一场。殿下不是心胸狭隘的人,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并不耿耿于怀,如今炚缺兵少将,我知道骊兄志向高远,如果少君有英武侯的消息,请替殿下询问英武侯,是否有意前来弦桐,殿下许以上将军、侯位。”
  说罢,乐玄起身,深深一揖,语气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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