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太安静了,只有水声与风声。
  句瞳走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鹰呢?”
  亲卫连忙吹呼哨,召唤飞鹰下来,然而过了良久,仍没有驯鹰的迹象,但仍有一点在上空盘旋,他们不禁愕然,互相看了一眼:“天上是什么?!”
  句瞳才伸手,侍女就把弓箭再次递来。
  句瞳动作迅捷地搭弓射箭,射向天际,然而这一箭竟被那鹰躲了过去,凌空一翻,迅速降落,谁懂没想到这一箭居然会落空,她眯了眯眼睛:“是海东青。”
  与此同时,前线吹起号角:“注意!敌袭!!”
  乐玄跟在句瞳身边,下意识地抓住船舷,无比惊诧:“他们怎么会猜到我们会走这条路!是谁?!”
  数百支点了火的箭飞来,密密匝匝如雨一般。
  舟桥犹如地动山摇,剧烈晃动起来,犹如失控的长蛇,江水被惊得动荡不已,一时水花飞溅,所有人衣襟全湿。
  句瞳话也不说,仿佛在江雾消散的瞬间看见什么,利落地又射出一箭。
  “咻——”
  这一箭无视江雾与人头攒动,直向对岸,势如破竹,破开所有迷障与阻碍,句瞳隐约看见海东青停在一身黑铠的男人肩上——
  就是这个人。
  然而就在句瞳弯弓搭箭的瞬间,靳樨也同样看见了她,同样弯弓搭箭,毫不含糊地一箭射出。
  两只羽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当空相冲,箭尖蹭出火花,犹如两只恶兽狭路相逢,利齿咬住对方咽喉,发出凄厉的、嘶哑的、最后一博的尖叫,同时坠落在江面上。
  句瞳一愣,握弓的手指蜷紧。
  “是谁?”漆汩赶紧问,他们脚边是海东青猎下的七八只黑鹰尸体。
  “跟紧我。”靳樨说,“是句瞳。”
  薛音皱眉:“句瞳箭法这么好?”
  天将明时,回撤的炚军在过江处被三国联军堵住,只得当江作战。
  三国联军人并不少,但炚军的人也很多,狭路相逢勇者胜,句瞳瞬间就明白了这一点,换成鸣镝向天际射去,紧接着便从队伍中央爆发出一阵响亮而又昂扬得似乎要冲破天际的号角声。
  号角声下,炚军很快恢复了镇定,竟无人指引地同时呼号出:“炚万年!”
  “炚万年!!”
  漆汩被他们的英勇气息所震撼,未料炚军竟是如此的千人同心、豪迈万丈。
  太多人聚集在舟桥上,受伤的或被踩或被挤入江中,顺流而去,而几百步开外,则是一座高高的瀑布,哗啦啦的水声如雷贯耳,水流里掺杂着稀释的鲜血,染成日出后的第一泼赤色。
  舟桥左右波荡,看似古老,意外的稳固。
  岸边的铁牛也不知历经了多少时光,即便生锈,还是牢牢地钉在湿润的泥土之中,往下掘也依然是足铁,无法移动。
  “啊!”罗蒙怒喝一声,挥舞重剑砍向铁链。
  一声巨响,犹如爆炸,罗蒙的虎口裂开,重剑连带着右手在震颤中嗡嗡直响,而铁链稳固如初,只有一点小小的、不足为道的伤口,在嘲笑罗蒙的渺小无力。
  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只见一名炚将军打扮的男子手持长枪,甩开剑上的士兵,血淋淋地当空刺向背对着他的连乔,连乔依靠本能直接以剑当刀砍下,同时脚一踩,把血染的红缨枪踩在脚下。
  “你是——”连乔眯起眼睛。
  “魏自。”男子利落地报出姓名,同时一掌拍出。
  这俩人在士兵乱斗中艰难地对起招来,连乔还顾及着自家的兵,束手束脚,而魏自却毫不在乎,杀了就杀了,甚至拉了好几个人替他挡连乔的刀。
  另一边,卞云瞅准了靳樨:“就是你。”
  卞云行事与过招一样大开大合,靳樨接了几招后便悄悄给漆汩递了个眼神,漆汩旋即躲在薛音身后,绝不冒头,海东青再次腾空,指引漆汩。
  句瞳发现海东青再次腾了空。
  句瞳再连射三箭,都被海东青躲了过去,乐玄一直紧跟她身侧,道:“殿下,它一定是在保护某个很重要的人。”
  “你跟着她们。”句瞳丢掉弓,抽出腰间王剑。
  这柄剑是炚王室代代相传,不比中原王剑的礼仪之用,炚王室的王剑是真真正正的宝剑。
  两名侍女毫无异义,立刻一左一右地站在了乐玄两侧,乐玄瞳孔一张,下意识地揪住句瞳的衣角。
  他当然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句瞳单枪匹马地冲进了血雾之中。
  句瞳坚信杀人要杀王,她一面砍人一面辨别服饰,有齐、应,有姬家的亲军,甚至还有易国的兵!
  她深吸一口气,飞脚将好几人都踹进水里,抽空确认海东青的位置。
  忽然,一名黑铠将军映入了句瞳的眼帘。
  正和他过招的是卞云,句瞳很明显地看出卞云处于下风,被压着打,何况卞云的伤并没有好。
  就在那将军一剑刺向卞云咽喉时,句瞳暗暗运力,瞅准时机,当机立断地直接把手中王剑投掷出去,同时趁那黑铠武士举剑挡避的时候,她三步并作一步,拉住卞云脚踝,把他拖了出来。
  卞云大喜过望:“殿下!!!”
  “句瞳?”靳樨收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戳在三人之间的王剑。
  “正是我。”句瞳冷哼道,上前拔出王剑,“那只海东青是你的?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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