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钟夙慢慢地站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抱着剑站在边上的靳樨。
  “他是我的……”漆汩一时不知如何在钟夙面前介绍靳樨。
  靳樨拔出匕首,抛给钟夙,利落地道:“帮手。”
  漆汩笑道:“是。是帮手。”
  钟夙把匕首收回腰间,还是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靳樨,但片刻后又转向漆汩,问:“殿下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都可以说。”
  不问白不问。
  漆汩想了想:“蔡放为什么会在西亳?”
  “五年前就来了。”钟夙老老实实地说,“我一直跟着他。”
  蔡疾希望蔡放能代替曾经漆汩在西亳的位置。
  然而一切强求不得。
  姬焰虽然接纳了蔡放,蔡放却没像漆汩一样住在紫微宫里,而是常年住在艾园,姬焰也没经常见他。
  “那位王后呢?”漆汩问,“陛下的病是怎么一回事?”
  “王后名长鱼午,是大巫庆兆的记名弟子。”钟夙说,“陛下的病是年后有的,据说是因为神迹未至,刚开始只是虚弱无力,现下天天昏睡在床,政务皆由王后做主——只是需要天子做主的事情不多,所以也没什么,朝里大人都老了,也没有新人,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你觉得呢?”
  钟夙迟疑半晌,然后答:“似乎于性命无碍,但其他的……我也看不出来。抱歉,殿——”
  钟夙叫不出名字,最后只能道:“公子。”
  他殷切地道:“还有什么吗?”
  漆汩与靳樨互看一眼,然后漆汩道:“你先回去吧,替我保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
  靳樨抱着剑开口道:“我会替他去找你的。”
  漆汩点点头。
  “好吧。”钟夙流连地看了漆汩好几眼。
  靳樨忽然道:“等等——”
  钟夙看他。
  靳樨从怀里摸出一枚药丸,放在桌上,示意他来拿,明白地说:“毒。”
  钟夙生锈的脑袋终于还是明白了漆汩现时对他的不信任,遂丧头巴脑地拣了来,直接吞下去了,自觉地发誓道:“殿、公子的秘密我谁都不会说——以性命为誓。”
  “蔡放也不行。”漆汩提醒。
  “小放也不会告诉。”钟夙道,最后无比丧气地从窗子里翻走了——就像他来时一样。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漆汩与靳樨两个人。
  靳樨说:“毒是假的。”
  漆汩丝毫不意外地道:“我知道。”
  光影摇晃不止,两个人互相盯着看,最后反而是靳樨受不住地挪开了视线,接着,漆汩咧着嘴笑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把自己投进了靳樨的怀抱。
  靳樨接得有些措手不及,没手拿剑了。
  獬豸剑只好可怜巴巴地“铛”地砸在地上。
  漆汩抱了个满怀,脚都离地了,把全身重量都压在靳樨身上,他抱着靳樨的脖子,狠狠嗅了一下靳樨身上熟悉的气味,非常高兴地说:“你居然来了!”
  靳樨顿了一会儿,才道:“我一直在。”
  靳樨说话的时候鼻尖扫过漆汩的锁骨,痒痒的鼻息让漆汩花了一会儿才解靳樨的意思,他下意识地问:“什么……”
  什么叫“一直在”?
  “三个月叫好久不见么?”靳樨抱得更紧了些,怀抱也很滚烫,语气却很平静。
  “算、算是吧。”漆汩答。
  “那么就只有你好久不见。”靳樨抱着漆汩的手一点一点往上挪,刚好覆在他的后心,“我没有。”
  漆汩很想说点什么,但嗓子有点微堵。
  随之而来的是不好意思,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抱得有点太紧了,于是推推靳樨的胸膛,低声说:“放我下来吧。”
  靳樨依言把他放在地上,一双寒星似的眼眸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漆汩。
  漆汩心乱如麻地避开,道:“他、他叫钟夙。”
  靳樨:“我已经知道了。”
  “以前他在扶国,我、我救过他。”漆汩囫囵一团地说,“以前是给蔡疾和他长子蔡叙干事的,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跟着蔡放了……蔡放,就是蔡疾的小儿子,他以很喜欢我。”
  靳樨点点头,还是看着他。
  漆汩找不出废话来说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左右按压,知道躲不过,左右思量最后还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那晚,不好意思。”
  “你说我是最好的朋友,但你灌醉我,还跑了。”靳樨心平气和地说,“但没关系,无所谓,我会追上来的。”
  【作者有话说】
  ps:见信如〇——蔡放不会写“晤”这个字。
  过半咯!
  第86章 表哥喜欢这样儿的?
  “但没关系,无所谓,我会追上来的。”
  靳樨说话的语气无甚起伏,却异常坚定,带着某种必定为之的执念感。
  漆汩突然从他的话里琢磨了点其他的味道来,惊地一跳:“我、你,你那晚没有睡?”
  靳樨点头。
  漆汩顿时傻眼了。
  这时候刚好窗外起风,还有些猛,把钟夙走时没合稳的窗子吹开了,啪一下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夜色静谧,这一下如平地一声惊雷,把两个人都吓着了。
  也像某种定海神针,霍地把夜色之中某种翻涌的浪潮压了下来。
  漆汩摸了摸鼻尖,觉得脑门有点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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