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数日之前,庸王后江氛死了。她一直孱弱多病,依靠庸王祭闻悉心照料,简巳在各地驻军时,也时常寻来各种珍贵药材延绵她的寿命。但人终究无法胜天,江氛一死,简巳与祭闻依靠江氛维系的关系也将破裂。若我预料不差,简巳得知消息后大约会立即向王室请辞,或是殉情、或是去守灵。祭闻兴许情深不至此,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就在这几日,庸太子祭鋆将会抵达龙江关遗址,就在对面。”霜缟君轻描淡写地说。
漆汩瞪大眼睛:“庸王放权了?!”
“是啊。”霜缟君浅浅点头,“虽然大约不是庸王自己的意思,但祭鋆终究是出来了,谁也没想到,视王权如命的庸王有朝一日居然会放权,人心幽深如此,难以揣度。”
靳樨指节曲起,敲了敲桌子:“太子至龙江关,是为了对付任引。我虽未见诸浮军队,但既然任引有本事从栎照出来,有本事与简巳对峙。那么想必是个英雄。诸浮驻军多少?”
“应该不到三万。”霜缟君道。
“少君叫我们二人来,是有什么安排?”漆汩淡淡地道,心想既然任引有将才、有兵力,没有由一直安安分分地呆在诸浮,那么任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不上什么安排。”霜缟君笑道,“太子鋆这一次来,是因为他的祖父江开,即王后江氛的父亲,他是庸国老贵族之首,早前曾有一个女儿,也是寿数不长久,留下个小儿子,故而江开视幼女江氛为珍宝。江氛死后,庸王为了暂时留住简巳而暂不发丧,而江开则决定一定要将祭鋆的太子位稳固下来,送上王位,于是好说歹说,让这位小太子第一次离开栎照。如果太子鋆若能获得胜利,他在王室内部的风闻兴许会好上不少,毕竟庸王还年轻力壮,不一定不会再成婚。”
漆汩问:“少君站在哪边?”
“我嘛。我哪边都不站。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让几位,搅一下这局势,让它更乱一些。”霜缟君啪地展开扇子,“骊公子,你之后其实还是会回到肜的,不是吗?既然如此,你作为骊犀,也想闯出名声吧,这不是双赢么?换句话说,即便他郑非真是夫子之徒,你是央夫人的孩子,何尝不算夫子传人。央夫人的姓氏会通过你来传承,这不是很好吗?”
靳樨陷入沉默。
臧初与公鉏白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待靳樨的决定,漆汩侧头去看他,只见靳樨英俊的眉眼与唇形被晨光勾勒出漂亮的轮廓,虽然场合不对,但漆汩仍一时不由得又看呆了。
“没有谁比夫子传人更适合搅局了。”霜缟君打破沉默,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为诸位备了三份礼物。”
“一。”霜缟君伸出一根手指,“便是长河二当家的身份。正如我之前所说,长河家遍布大成各个角落,向北甚至能探出月罄关,消息、钱财,都是一大财富,我担保,大成没有谁比我更善于此道。”
漆汩:“那么二呢?”
“二,琥珀,叫张苹进来。”霜缟君道。
少年琥珀正抱着双臂靠在墙门板上,和蹲在桌上的猫琥珀互相怒瞪呲牙,就好像他不是人,猫不是猫,听到霜缟君的话,少年琥珀才不甘不愿地收回眼神,用手肘杵了杵门。
张苹闻声进门,身后跟着四个人,抬着一架盖着黑布的半人高的笼子,与笼子一齐放下的,是特质的皮质护肩与互臂,漆汩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低鸣:“这是——”
靳樨神色微动。
“是海东青!”公鉏白惊喜地站起来,一时嗓门没控制住,激动地抓住了臧初的袖子,“师兄!海东青!”
臧初暗道:“这份礼可不轻。”
“正是!”霜缟君露出殷勤好客的神色,拍手道,“我家的人在若英关外捕得了这万鹰之神,还未开驯,只是这海东青灵性甚足,等闲之辈无法近身,想是也是神明垂怜,碰上了骊公子你,怎么样?还看得上吗?”
靳樨还不为所动,漆汩试探着道:“少君说三份礼物?”
霜缟君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用两只手指夹着,朝他们挤了挤眼睛,接着作势要递给靳樨,靳樨还没有接,漆汩想了想,上前接在手里,封蜡上印着六刺雪花,他掂了掂,对靳樨道:“只有纸。会是谁写的?给你的?”
“可以打开看看。”霜缟君建议道,笑得像狐狸。
漆汩用眼神询问靳樨,靳樨踌躇片刻,点点头,漆汩便小心地撕开封蜡,才一展开,他就呆了,连嗓音也颤抖起来。
靳樨有所预感,敏锐地看来:“怎么?”
“是、是你父亲的信。”漆汩卡吧道。
“我儿,阿樨……亲启……”
第76章 好的不来来坏的
「我儿阿樨亲启:
……是以聚少离多、喜短忧长自是所应当,不可强求。……然而离恨无解,如此数年,我亦心折骨碎,焉能不速老。……看是否有缘九幽再见。……有生必有终,天地常,不必伤怀。……愿我儿此生安康,有可秉之烛、相守之人,与之白首,共赴黄泉。
你父,
靳莽。」
靳樨愣在那里,手指微微颤抖,好半晌才从漆汩的手里把信接过去,低下头去,仔仔细细把信从到尾完完整整读了三遍。
霜缟君耐心地等待着,斟茶自饮。
公鉏白有些想看靳莽写了什么,却又知道这不是询问的时机,他正担心着,臧初握住了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