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漆汩:“!!!”
  漆汩瞠目结舌地与气定神闲的靳樨对视,靳樨把鱼灯还给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这俩府兵是聋子,漆汩心想这是跟谁学的,葛霄么?那葛霄跟谁学的,大巫?
  这时臧初与公鉏白没见着吴定露面,也没耽误,刚从宫城钻出来,立即就分头融进人群里,绕了好几个圈,方才回去酒楼,与府兵互换,府兵又带着夜行服从墙板处钻回临间。
  这时小二又阴魂不散地来敲门:“几位客人——”
  臧初还不知道之前已经来过一回,但也知道太子懋什么鬼德行,奇异地猜到这不是第一次,便挑开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了不要吗?”
  小二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本店送酒给今天的客人庆上元,可需要吗?”
  “行吧。”臧初嘭一下把门合上了。
  小二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陪着笑去见楼梯处的子人真,作揖道:“将军你看……”
  “确实都是臧初的声音,也是他的脸。”子人真对旁边的暗卫道,忽然想起什么一皱眉,仿佛抓到记忆里一根模模糊糊的绳索,却怎么都看不到头,遂只好作罢,拣了枚赏钱丢给小二,“那便上一坛好酒,多余的当赏你了。”
  “诶!多谢将军!”小二眉开眼笑,片刻后捧了坛好酒进雅间。
  “香得很。”臧初先闻了一口,问公鉏白,“你要喝吗?”
  公鉏白呲牙捂住胸口,摇头,臧初遂一脸担心地放下手去探公鉏白的脉,公鉏白避开,说:“没事。”
  漆汩现在看他们俩咋看咋不对味,额上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靳樨以疑问的眼神看臧初,臧初缓缓地摇头,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剑”与“东”,又将这两个字用一根线连在一起,漆汩轻轻地“啊”一声,臧初又写了个“主”字,询问地抬头看来,靳樨不置可否。
  他们四个回府路上遇到巡逻的子人真,子人真看着靳樨和漆汩手上的鱼灯,微微一笑,道:“殿下托我转述,大君子,上元喜乐。”
  “同乐。”靳樨说,加快步伐,公鉏白路过子人真的时候与他不经意间视线对上。
  回去后,又确认周围无人偷听,臧初把当时的场景细致地描述了两遍,公鉏白说:“那当时他去行刺太子是为了刺探大君子吗?那大君子要是没去呢?”
  “他们都很奇怪。”漆汩摇了摇头,颇为头疼,“我真看不懂。”
  公鉏白道:“那剑还会在哪儿啊。”
  “肯定要在太子懋眼皮子底下。”臧初道,“还能在哪儿?难不成……在寿殿下的殿里?”
  公鉏白奇道:“他们感情有这么好吗?寿殿下到底哪来的?”
  臧初想了想这位太子妃,发现自己竟然对她一点了解也没有,便道:“那我去查查。”
  靳樨点头。
  千里之外的沙鹿城。
  城外密林。
  滑青低着身,从林间悄无声息地溜到靳莽身侧,靳莽紧盯着似乎空无一人的林海,问道:“核准了?”
  “八|九不离十。”滑青叹了口气,低声说,“新柳侯阴晴不定,在侯府里鞭打下人,熟睡中被十几个寻仇的下人用蘸着血的布,直接勒死了。”
  靳莽原本断了风知与神坛里应外合地围攻新柳的路,是为了不叫风知那半个疯子为了攻破新柳乱杀人,除此之外,也有防备另外半个疯子新柳侯原玉石俱焚。风知之前泄了行踪,不好强攻,却一直未走,就把手底下三千精锐压在新柳与沙鹿不远的地方,这边靳莽还没和原致掰扯明白怎么让他弃权养老去,原致就先自取灭亡了,滑青道:“据说在他塌下发现了足以毒死全城人的毒药,原致之前时不时就在就水源那附近打转,还有城里的井什么的。风知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就算再慢,这两天也能把新柳拿到手。”
  一滴冰凉的露水滴至指间,靳莽没说话,滑青又道:“侯爷啊……风知一旦把新柳拿了,沙鹿可不好说。”
  靳莽停顿一会,也许在心想这鸡零狗碎的府兵还能干嘛,于是想起自己已经生锈的骨骼,道:“随便吧。”
  “……”
  靳莽又道:“你五年前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就这样,什么都不要,直接走了。”
  滑青否认:“侯爷是很英勇的人。”
  “不。”靳莽摇摇头,“不英勇,很懦弱。”
  滑青微微一愣,靳莽的眼神有些飘忽,回头看,黑洞洞的夜空里看不太清沙鹿城的轮廓,只远远看到一搓灯火,滑青记起今日是上元,他们却窝在这破林子里抓山匪。那山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或许一直都有,趁节庆,竟抢走了十几个年幼的孩子,转头就窜进这密林里不知所踪,急得爹娘哭得一团泥般融化在侯府门前,靳莽没法,只得集合了一两百落魄的府兵出来剿匪。
  这夜毫无收获,这窝山匪滑得跟泥鳅似的,过了夜半,他们匆匆扎营睡下。
  滑青安顿好靳莽,自己随便一躺,困得眼皮重若万钧却睡不着,只呆呆地望着门帘,想着府里没算完的账和出门时有点咳嗽的小君子,还有祠堂的收尾,总得给工匠一些过节的好处,这还没算清楚呢,一名府兵噔噔噔地跑来:“大人。”
  滑青收回发呆的目光,疲惫而心不在焉地问:“怎么?”
  “有人来拜访侯爷。”府兵抹去汗,道,“他说,他是来给侯爷解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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