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邵元英一早离了校场,常晚风也就回了府上。歇息将近一个月,他顶着个伤患的名头,闲也闲不住,真到了校场又不想给自己找事儿干。
回去的一路,脑子里都是邵元英的两句话。
世间有二。牵挂之人。
他想让韩立言来会会,便差使刘妈妈直接把韩立言喊来。
闻昭搬着小凳儿搓手,看常晚风左手提剑,“你怎么最近都左手拿剑呀?”
“玩儿!”常晚风大多数时候不避着人,抱着能瞒一日算一日的心思,继续忽悠人,“右手好得没那么快!”
江忱用脚勾起个小凳也坐下,“你太急了。”
“我急。”他承认道,“你不是跟林墨羽走了?大白天的回来干嘛?”
江忱又伸手摆着个小凳,拍了拍,往上面看看。
一屋子人放着桌椅板凳不用,偏要支起小炉子坐着小板凳,韩立言一时无奈。他看了眼一侧的桌椅,又对上几人在下面投来的目光,也只好坐了下去。
“他当然是白天回来!”闻昭吸了吸鼻子,把手贴在常晚风脖颈上暖着,“晚上林墨羽才不会放人呢!”
通常话说到这,两个人就要拌上几句嘴,可江忱这回没说话。
常晚风挑眉问,“受委屈了?”
江忱用小树枝扒拉着炉子里的柴火,骂了句,“狗日的林墨羽,刚回府上一天,就有情人找上门。”
一句糙言糙语把韩立言说得眉心直跳,他接不上话。
闻昭咯咯的笑,“江忱!你换个词儿!哈哈……”
“你憋气,我也憋气。”常晚风支着腿碰了下他,“今儿晚上,你去校场揍贾士月一顿,不用留手。”
“我不想揍他。”江忱瞥了眼常晚风的手,“揍他没意思,能杀他的时候你再跟我说。”
常晚风给闻昭捂着手,“他看我不顺眼。”
江忱深深叹口气,“你倒是看他挺顺眼,换了我,他多一刻都活不成。”
两人就毫不避讳着谈仇人,另外两人没懂,但也听着。
“韩立言。”常晚风偏了下头,换个目标,“揍贾士月。”
“摸黑儿。”
“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
没人接话,常晚风一句一句接着说,贾士月在校场那神情……
闻昭拍了下他的腿,打断他的思绪,“你再说,我就当真了!”
另外两人一起投去目光。他们相信常晚风说的就是真的。
“这不像你!”闻昭在几人之间看了看,最终转向身侧,滞了一瞬。
“那你看错了人。”江忱无情的说,“这才是他呢。”
摸黑儿揍人这事放作往常,他是干不出来,因为他有仇都明着报了。但从小到大他怂恿江忱闯的祸可是不少。江忱对贾士月动了杀心也是不假,他经不起篡夺,怕一不小心真拿了贾士月的狗命,又是一大祸。
上午从校场回来,常晚风拉着江忱又练了一上午的剑,这会儿烤火暖了身子,常晚风琢磨着事儿,准备姑且先放过贾士月,他皱眉看着韩立言,“邵元英真是不对劲!”
韩立言问道,“又觉得不对劲了?你说了有几次了!”
常晚风说道,“他说了两句我听不懂的!”
“你都听不懂了?”韩立言笑了,“说什么了?”
“牵挂之人。”常晚风顿了下,“世间有二。”
“怎么说的?”闻昭歪过头问。
常晚风一一复述,他越是说,闻昭的表情越是复杂,他也开始捡了个树枝扒拉柴火,顺势松了常晚风的手,常晚风不肯,又给扯回去,他就抬起另一只手揉揉前几日被咬青了的脸。
待话说完,闻昭轻咳了声,看了眼对面的韩立言,准备交代。
闻昭:“去年中秋,你出征当日,我曾见了韩大人一面。”
“那怎么了?”常晚风问道。
韩立言说道,“闻公子当日给了我一幅画像!”
“世间有二,我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府上有的宝贝,估计就我一个了!”闻昭笑着看常晚风,“这么说,邵元英知道李相在哪儿。”
闻昭未说完的话,由韩立言接着话茬讲下去,常晚风刚摸清点门路,就踢了一脚江忱。
“他说要去云城,我以为是要去看看你家冒了青烟的祖坟。”江忱掸了掸袍子,“你别想着打我,把我打坏了,没人陪你练剑。”
“那就说说吧。”常晚风把他们俩手上的树枝扔进炉子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闻昭怯生生的说,“没了……吧!”
“你那画像哪儿来的?”常晚风突然问。
闻昭“嗯”了下,声音拉得有些长,小声说,“你送行宴上的时候,我在老头儿那里偷的!”
提到太傅,几人都静默一瞬,常晚风抬手摸了下闻昭的头,继续说道,“那我倒是知道张自成为何不反了。”
“为何?”韩立言问完,笑了笑,“那我大抵清楚如何能将此事成了!”
“我听不懂。”江忱自顾自说了一句,他本来也不想听懂,但林墨羽阴魂不散,他得去想些别的。
闻昭看他的苦瓜脸,笑着说,“邵元英若是想保李相,必然会想尽说辞阻止张自成谋反。张自成反了,姓李的一个都活不成。明白了?”
江忱点头。
闻昭继续说道,“为何张自成在朝中独揽大权,暴虐成性,满朝文武皆是拿他没办法?因为百姓眼中的天下安定,有一大半儿是他的功劳,他一日不反,百姓就拥护他一日,一年不反,就敬仰他一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