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后来方锐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幸被带走,他毫无办法。
最开始沈清承诺他,会定期让他知道谢幸的消息,但这一点承诺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沈清不再和方锐联系,拒绝方锐的请求,她把方锐完全隔绝在谢幸之外。
他见不到谢幸,收不到谢幸的消息。
方锐在这一瞬间想起很多事情。
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收到沈清的信息了。
给沈清发的短信似乎都石沉大海,他没收到任何回复。
方锐最近状态一直很不好,睡不着,吃不下东西,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有谢幸的影子,那两只丑鸭子还摆放在床头。
他昨晚凌晨才睡下,梦里谢幸一直在哭,边哭边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一直骗人,方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谢幸哭的太厉害了,把方锐从梦里惊醒。
外头天还没有亮,世界漆黑且安静,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单,绝望,无助,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他转头看着那两只放在床头的丑鸭子忽然掉下眼泪。
一滴,两滴
随之而来的是轻声的哽咽。
他抱着那只鸭子玩偶,脸都埋进棉花里,泣不成声。
就那么小声地,一个人默默掉眼泪到天亮。
他等不急了。
天刚一大亮方锐就出门,沈清既然联系不上,那他就去找,总不会找不到。
他知道李家在哪儿。
这是一片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和车水马龙的闹市不一样,和石鼓区那片地方更不一样,大门到家门的距离长到看不到头。
像小说里富丽堂皇的男主角家,跟城堡一样。
方锐和这里格格不入,他站在外面,把一切景色都看在眼底,这里就是李昀的家。
李昀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沈清说过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他治疗的怎么样了?还记得方锐吗?还会想方锐吗?
方锐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看看李昀,如果沈清不愿意让他们见面的话,他远远看一眼也可以,让他知道李昀现在过的很好就可以了。
可他甚至还没上前,连门都没摸到。
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将方锐围起来,为首的那位似乎认识他,面无表情地对方锐说:“方先生,请你离开。”
方锐只是想见一见谢幸而已。
他有些无措:“我只是想看他一眼。”
那些人却不给他机会,他们将方锐赶出许远:“再来我就直接报警了。”
方锐愣愣地站在远处看了很久。
沈清在他离开后拨通了他的手机,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只说了一句:“方先生,以后别再来了,李昀正在接受治疗,他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不会想起你了。”
方锐被这句话砸得差点跌倒,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很疼,心里疼的难受。
他回到石鼓区,回到白云巷,看着眼前和刚才截然不同两种环境的地方。
心里有个念头告诉自己,别再去了,别去找了,就让他在那边过属于他的人生吧。
他本来就不是谢幸,他是李昀。
方锐思绪回笼,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沈清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我没想到你们还能在一起,方锐。”
“你挺厉害,竟然能让他找你那么多年。”
方锐心下叹口气,缓缓开口:“我让他接电话,您稍等。”
他拿着手机下床,走到阳台边上,站在谢幸身后。
谢幸刚转身,方锐就把手机递上去:“你”
他顿了顿:“你妈妈。”
谢幸皱了一下眉,把手机接过去,语气并不好地问:“什么事?”
他和沈清没有多深的母子情分,找不到方锐的头几年他是恨沈清的,连带着所有李家人都遭他怨恨。
对于李家那些人,除了已故的老爷子,其他人谢幸从没给过一点好脸色。
谢幸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也不再是那个傻子,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任何事情。
他的母亲叫沈清,是一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商人,所有的人和物在她眼里都是衡量利益的东西,她的眼里只有钱和权。
这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谢幸从出生起就背着她给的所有压力,别的小孩能哭能玩,他不行。
睡醒就是看书,写字,学习。
在他仅有的童年记忆里,仅有的一点快乐是在爷爷身边时。
他甚至一年都见不到沈清两面,这个所谓的他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孩子。
在最调皮捣蛋的年纪里,他被剥夺当小孩的权利。
于是他在一个无人的午后逃跑了。
他把保姆支开,躲掉别墅里的保镖,一个人偷偷跑出门,坐上陌生人的车去向远方。
他想去爷爷家。
以往上车他只需要和司机说去哪里,司机就会送他到那个地方去。
可这回并没有。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不知道世界上有“人贩子”这种说法。
他以为只要他说去爷爷家,他就会到爷爷家。
就是在那一天起,谢幸经历了一生的恶梦,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会心惊的噩梦。
2005年,李昀失踪。
他被塞上挤满人的面包车里,被蒙着眼睛,嘴巴也被胶带绑着,他说不了话,看不见东西,恐惧让他一直在哭,不停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