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通房丫鬟身份后,她沉迷搞钱 第25节

  他本想问她出了何事,即使她不愿意同自已说话。
  竹制砧板上整齐地摆放着新鲜的荠菜,平时,她都是切得整整齐齐,现在,她单手剁得砧板砰砰响,砧板在案台上激烈地跳动,仿若谁现在要同她讲话,那把锋利的刀,下一刻就会砍向谁的头颅。
  温之衡随着菜板的响声,眼皮抖了好几下,头低低地埋在灶台前,不敢吭声。
  吃饭的时候无人说话,教养使然,亦或是,陈十一的脸色使然,没人在这个时候触陈十一的霉头。
  等大家都吃完,陈十一默默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张饭桌,还是温之远下了矿回来,磕磕绊绊地做了一个,暂且算是饭桌的饭桌。
  “我来吧。”
  温之衡忙站起身收拾,陈十一见状直接丢了手上的碗,端起柴房旁边篓子里的衣服,跨出院外,洗衣裳去了。
  温之衡发出一声叹息,唉,又是这样。
  陈十一蹲在溪边敲打着衣裳,温之衡跟过来蹲在一旁。
  “十一,我们谈谈。”
  陈十一头也不抬地回道。
  “不想。”
  “可是…”
  “如果是我当丫鬟哪里没做好,你只管吩咐就是,如果是其他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话可说,还请大少爷别挡了我的光。”
  看着她决绝的神色,轻声说出来的话揪得人的心生疼。
  他知道,今天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他不再说话,只默默地接过篓子里的衣裳,学着陈十一的动作洗了起来。
  回到院子,在竹竿上晾了衣裳,厢房的门打开,温之柔喊住她。
  她手心捧着灰色的新衣衫,递给了陈十一。
  “快把身上的血衣换了吧。”
  “谢谢。”
  陈十一接过衣衫,放在柴房的床板之上。
  是的,她的身上还留着南枝的血。
  月光躲在云层里,忽明忽暗,溪流里的水甚是冰凉,她抬脚踏进水中,刺骨的惊觉唤醒了她今日的苦楚。
  她站立在溪水之中,水流漫过她的半身,散开发髻,她的发丝一缕一缕分散开来,朦胧的月色下,隐约看起来是一只瘦弱病秧的精怪。
  蔓延四肢百骸的疼痛,苏醒过来的疲惫,在溪流的冲刷中,化作了低声的呜咽,肩头的颤动。
  温之衡静静站立在离她不远的暗处,听着她低声的哭泣,溪边的那棵柳树,柳条晃荡,令人心烦意乱。
  一月,一云,一水,一柳,还有她,还有他。
  水月无交,云柳不依。
  第25章 底层的辛酸
  温之衡醒来的时候是卯时初,只听得院外有拖拽的轻微声。
  他本就和衣而睡,起身往外面查看,陈十一在庭外弄了很多竹子。
  “大少爷,你能帮我把这些竹节打通吗?”
  温之衡听了先是错愕,随后心里泛起一丝惊喜。
  她终于愿意同自已说话了。
  今日,她随意编了辫子垂在胸前,昨日的新衣她终是没穿在身上。
  他快步走向前。
  “自然是可以的。”
  他把一根瘦弱的竹子往需要打通的竹子里伸进去,这个不累,就是需要一点臂力,这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他见陈十一用布缠了手掌,不解地问道。
  “你打通竹节,是要做什么?”
  “取水。”
  陈十一头也不抬地用刀砍了竹子多余的枝干,回话干脆利落。
  温之衡心想,真是小没良心,用完了就不理人了。
  一连好几天,温之衡都没见陈十一的人。
  要不是家里的庭院干净整齐,屋檐下的柴火充足,干净的衣衫,温热的饭菜,他真的以为陈十一离开了。
  问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游离于整个温家之外。
  温之衡觉得陈十一气性有点太大,可他不明白,在风鸣矿洞的陈十一,和在向阳村的陈十一没有分别,都是辛苦劳作供养他人,没谁会记得她。
  而她,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吕二娘一家人的。
  温之衡就像她以前的亲爹,想要指望,以为会得到一点温情,结果都是令人大失所望。
  那根红头绳,终究系不到她的头上。
  当山上的山泉水引进了庭院,众人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陈十一在庭院内挖了一道沟渠,山泉水落入沟渠之中,直通院外的溪流。
  既能取水使用,又能使得院内凉爽,简直一举两得。
  温之远看着引进的水流,简直不可思议。
  “十一,你厉害啊,这几天,不声不响地,就把这样一个大的事情给办好了。”
  陈十一不紧不慢地收拾结尾的活。
  “木桶丢了,再说取水实在不方便,就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温之远围着竹子出水处好奇个不停,问了又问。
  “山上的竹子都是如何处理的?”
  “埋在地里。”
  “丰水期水流太大,冲击力不可小觑,万一被冲垮了该怎么办?”
  “我做了三个缓冲地带,太过陡峭的地方用竹木支撑,减缓水流冲击力。”
  温之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十一,你要是男子,工部定有你的一席之位。”
  陈十一宠辱不惊说道。
  “这只是生活经验而已,二少爷不必如此夸赞。”
  温之衡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陈十一,嘴角上扬,眼眸里的光晶莹闪亮。
  温之柔走到温之衡身边。
  “哥,你和十一闹矛盾了?”
  “没有。”
  “她是你的通房丫鬟,你总惯着她的脾气,最近看谁都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最近遇了事情,心情不好,你和母亲要多担待一些。”
  “我们都未曾苛责她,她是你的人,不敢说更不敢骂,还要我们如何担待?”
  “你似乎对她意见挺大的,之前你和睿儿可是缠得她紧。”
  温之柔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我自然不会忘了她的救命之恩,只是她性子古怪,又不常与我们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出了事情也不与我们说,实在难相处得很。”
  “她与我们说话,说什么,不在同一个阶层上的谈话,永远都是不公平,容易伤人,或许她这样自在一些。”
  “她也不理你。”
  “嗯,之前做错了事情,伤了她的心。”
  “什么事情?”
  温之衡按了按脑仁。
  “你还是不要知晓为好。”
  忙完这一切,菜园子已经种下了菜,陈十一终于有时间去镇上了。
  她手上的铜板用得没剩下几个。
  栀子花已逐渐凋零,她选了几个看起来还好的摘了下来,卷成花束,往镇上去了。
  乱葬岗,她把洁白的栀子花摆在南枝的墓前。
  这么多天的忙碌,陈十一想要忘却的恐惧和悲伤,被这一刻重新勾了出来。
  “南枝,你不会孤单的,以后我会常来看你。”
  平安镇一如既往地热闹。
  她忽然想起,端午已经过去,忘记过节了。
  也是,过节花费太大,他们暂时过不起。
  “十一。”
  身后忽然有人喊自已的名字。
  陈十一一转身,看见薛连星站在自已身后的街头之上,身影似乎比之前还要瘦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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