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没什么。”周魁摇一摇头,轻声说,“我要回官署去了。”
  正待起身......
  窗外,中庭里有亲卫大声禀告:“主子,皇上急召。”
  “知道了。”他面容冷肃,轻轻叮嘱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在家也要好好的,凡事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雪砚送他出了门。
  站在檐下,望着那傲岸的身影匆匆往夜色里去了。
  她怔了一会,兀自回屋里去了。到底经了几次风浪,胆子也肥了。并不怎么为四哥牵肠挂肚。对于朝廷丢了什么,也一点都不好奇。
  她既不是皇帝,又不是朝臣,瞎操那份闲心做什么?
  这一晚,美人儿尽情享受了一回“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悠闲时光。吃着糖果、挑灯夜读到子夜,一个人过得有滋有味。
  正月二十九,仍是田园牧歌的调子。
  因为磕头的功课,一整天身体都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求,吃啥都喷香的。中午细嚼慢咽,美美地用过了午饭。
  又到了一天中最令人心怡的时光:瞧书。
  李嬷嬷奉了一杯香茶来,搁在榻几上:“四奶奶,渴了就润一润喉。”
  “嗯,好。”
  雪砚瞅了一眼,是她喜爱的香片茶。茶汤潋滟,飘着几片梅花。只是瞧着有些烫,她又把目光拉回了书上。
  瞧得入了神......
  良久,才想起端茶喝。
  一不当心,“哐——”,茶杯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雪砚平常从不失手,今日见鬼。只是这杯子碎了不打紧,原本清澈的茶汤一洒到地上,竟现出一只大黑虫子来。
  长得很邪气。头细尖如鼠,身上有金黄刺毛,满地蠕动似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雪砚指着地上,激动地喊一声:“嬷嬷你看,这是个什么?”
  李嬷嬷奔过来一看,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操起一张杌凳上前一砸,那虫子瞬时爆了一滩浆。
  刘嬷嬷和四个丫鬟也闻声赶来,惊慌慌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嬷嬷把手一指,颤声说:“我等脑袋全要不保了。有人给四奶奶下蛊。”
  “啊......!”
  六人齐刷刷跪地,磕头有如捣蒜。“四奶奶饶命,我等毫不知情。”
  “都起来吧。”雪砚说,“别磕了。”
  下蛊?
  她冲地上一滩虫浆望了片刻,蹬蹬跑去东面碧纱橱,把自己放绣品的抽屉一拉。
  呵,果然,昨晚那件绣活被人翻瞧过了。
  根本不是她叠的样式了。
  看样子,莫先生已经知道她知道了。
  也挺敏锐的嘛!
  想必他知道三嫂嘴里的话没用,骗不了她了。于是干脆修改计划,想直接用蛊虫控制她。
  果然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就像痴迷于自己杰作的诗人和画师,必须让周魁因女人的话而死,他才能达到报复的快感?
  哼,可惜她运气好,搅乱了他的如意算盘。这样一来,她也知道他是如何操控三嫂讲话的了。没本事操控灵介之体,就用蛊术炮制了一个相同效果。
  哼,秘教中人,果然是不入流的邪路子。
  雪砚走回花厅,把吓得要死的仆人们安抚一通。
  才又问道:“万一中了这蛊毒,可有什么解法呢?”
  李嬷嬷擦着冷汗:“中了这玩意儿一般很难发现。一旦知道了倒也好解,只需拿雄黄、菖蒲、蒜子三味东西生嚼下去,立马能把蛊虫逼出来。”
  “果真有效?”
  “有效。”
  雪砚:“请嬷嬷速为我去准备。”
  “可是,四奶奶您并未中蛊啊。”
  雪砚道:“不必多问,尽快取来便是。”
  “哦。”大家幸得主子不降罪,各个感激涕零。风风火火地找药去了。
  这一院的仆人们办事极利索,很快找齐了三样东西。
  雪砚二话不说,拿了药就直奔三嫂的院子去了。她正由小唢儿搀扶着,在院子里蹒跚地散着步。
  被大好的太阳照着,脸色比昨日更显憔悴。像被痛经折磨多日,严重缺乏阳气的样子。这可怜的三嫂,见了她故作坚强地一笑,“小雪,你这好孩子又来啦。”
  雪砚不多废话,“嫂子,快把这几样药吞下。”
  “啊,这是啥药?”
  “你中蛊啦。可能是那秘教的教主下的。”
  杨芷如遭雷劈,呆若木鸡。
  歪着脸瞅她一会,猛一把将解蛊的药捂进口中。想必难吃极了,嚼得她面孔扭曲,五官挤成一团。又翻白眼又作呕,不多时,奔到墙边排山倒海地吐了。
  几乎要把肠子和子宫都呕出来......
  雪砚不想去看,只远远地问:“三嫂,有没有?”
  “当然有。”伴随着鼓掌声,一个含笑的男声回答了她。
  众人猛一扭头,只见墙角腾起一阵白烟,浮现了一个十分骚包的男人。衣衫雪白,像在戴孝。脸盘子是莫先生的,却年轻得多,美艳得多。
  这份美艳几乎是雪砚这一级别的。
  “你就是教主?”她问。
  他微微一笑,色若春花,“没想到,你这丫头竟如此聪明。究竟何时起疑的?我救了你三个嫂子也没换得信任。倒真是小瞧你了。”
  雪砚操起旁边一张凳子,用她的千斤巨力狠狠砸了过去。噗一声,她砸中了。可是,骚包教主化成了一个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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