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但无论如何,这一副孤枕难眠的样子太羞耻了。
心里长满了妖艳的毒草。
回到床上继续睡,又翻了一百个身。她不得不拿出褥子下藏的书开始瞧。有着冷峻、深邃格调的术数世界,总算让她稍微冷却了一些。
直到院中响起脚步声......
——是那熟悉的沉稳调子。
她心里一热,连忙把书塞回去,蒙了被子装睡。四哥进了屋,带来一股淡淡酒气和夜的涩味。她的汗毛都被他电起来了。
他走到床边问:“还没睡着?”
雪砚心虚地睁眼,故作惺忪地说:“唔,回来啦。我刚要睡着。”
两人对了一眼。
周魁慢慢地半蹲到踏板上,欣赏爱妻这一幅惊世名画。比“海棠春睡”更妩媚。仙极生艳,万种风情。还有这满室怡人的芳气......
他的黑眼睛里泛起了一片神秘的海,波光涟涟的。
雪砚害羞道:“什么时辰了?”
“快三更了。”
“已经这么晚啦。”她轻轻说。
“嗯,本想早点回的。宫里皇后娘娘晕倒昏迷,乱了一会儿。就耽搁了。”
雪砚:“怎么会晕倒的?”
周魁一脸无所谓,“不知。太医说是突发头疾。”
两人沉默一瞬,对于皇后的病情实在懒得关心。在家关上门,和最知心的人在一起,就没必要戴着忠君面具了。
“去庆功的人多不多?”
“嗯。不少。”他低沉地说,手轻抚过她的脸,微笑道,“那些人,各个都对周魁羡慕得发绿了。”
雪砚更害羞了,半垂着眼说,“才不会呢。人家都要可怜你娶了这么一个爱出风头的媳妇儿。”
周魁:“这么说就狭隘了。咱这叫光耀门楣,也叫为国争光。”
雪砚发笑。心里暖乎地想,和那些把妻子当次等人的丈夫相比,四哥的胸襟真的海阔天高。我值得了。除了担心得像个老父亲时,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伟丈夫。
一阵温馨的静默。
他略微换个姿势,低了声气问:“你累不累?”
雪砚一听,立马有数。
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这人的潮汐是有规律的:基本十天一次。或许是习武入静养成的习惯,他日常对心性的把持极为严格。
能熬住时,举止十分端穆。当之无愧一个风仪凛凛的君子。
就连亲吻、抱抱也是可免则免。
到了十天左右,才会换上另一副面孔,“宝贝儿”这种黏腻词儿也会喊出口。但是这时,她若是表现得不大情愿,他也不勉强。
硬来、强求是绝对不存在的。
他的心里有一个作为强者的严苛尺度,雪砚认为。
若是平常,她或许会怀着贤妻的奉献精神说一声“不累”,或者说,“四哥,你这身板板叫我心动死了”,大大方方就滚一块去了。
今日心里有鬼,倒要矫情矫情了。
她绝不愿叫他发现自己已想了一晚上,满脑子的荒淫画面。
雪砚伸个懒腰,虚伪地说:“哎,累得都不想动。”
周魁点个头。徐徐吸口气,俯身吻在妻子面颊上:“嗯,确实累了。快睡吧。我去洗澡了。”
“哦。”她翻过身,默默咬住被子。忍不住暗暗白了自己一眼。
一时,又觉得这咬被子的动作像发了情的母兽在衔草,赶紧又松开了。她恨不得他强势一点,不必如此怜香惜玉(仅限今晚)。
周魁起身往隔间去。
面孔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雪砚安静不动地躺着。半刻功夫,他把寝衣的衫子搭在胳膊上,赤着上身就回来了。掖了掖她的被子,坐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这时的四哥,是个迷人的神话。
她把头枕在手上,“你怎么不穿上,别冻着。”
“散一散热气,刚才水有点烫。”
两人的语气老夫老妻。
内心里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床上的被子快自燃了。
“四哥你真好,从来都不勉强我。”说得好像她此刻有多感激似的。
“谁让你比我小七岁呢。”他的手梳理着她的头发,瞧着那华美的缎子在指间流淌,“除非,你要我勉强。”
“胡说什么呢。”她就差在枕边树个牌坊了。
脊柱上却因他的手起了一波鸡皮疙瘩。
周魁的嘴角蠕动一下。“半天了你都没睡着,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在想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这问题四哥你知道不?”
周魁:“......!”
晕死。大好的春宵,一点不想讨论这种问题。可是,媳妇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啊。不跟着她的起承转合来哪行呢?
“要是答得你满意了,我是要收一点谢礼的。”
巴不得送出谢礼的爱妻:“先说说看呀。”她托着脑袋,大眼柔柔的。
两人的目光胶着了一会。
透过朦胧灯晕,他望着这张看不腻的脸蛋。也一本正经地说:“蛋和鸡是同时存在的。”
“.......为何?”雪砚盯着他。
他顿了一下,徐徐道:“我们凡夫都以为,时间是按照先后顺序次第往前的。其实不然。参悟到更高境界的圣人眼里,过去、现在、未来是共存的。一念起个因,果就同时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