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只是魔眼中心的这棵树,并非外面那棵巨大化的,让人心惊的魔树,那就是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桂花树。
  花香馥郁,那抹浅黄,是这片苍茫中可以看到的,为二的色彩。
  另外的颜色,是桂花树下的一抹红。
  盛逾停下了步子,桑渡却是没有察觉一般,仍旧在往前走。
  “桑桑。”盛逾唤了一声,桑渡却像是失了神一样,依旧缓慢向前,朝着那棵桂花树,也朝着桂花树下的人。
  “桑渡!”盛逾伸出手,一条胳膊环过桑渡的胸前,老尼姑一只手则是微微抬起,盖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骤然暗了下来。
  当视线从桂花树下的人身上偏移,桑渡回过神来。
  她停下了步子,只是盛逾依旧没有松开她,仍旧以环抱的姿态,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
  男人身上的温度要高些,惹得桑渡的耳根也随之渐渐变烫。
  桑渡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在魔眼所生成的幻境中时,似乎总有什么牵引着她,让她时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情绪,也总是变得大起大落。
  似乎分外容易受到外物的影响,好像自己的情绪同魔眼绑在了一起,那东西要她欢喜便欢喜,要她失落便失落。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桑渡的心微微揪住,盛逾那样敏锐的一个人,会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吗?
  如果盛逾发觉了自己的异常,他会怎么做呢?会把自己当邪祟关押起来吗?还是会为了名声着想,直接了结了自己呢?
  “桑桑。”盛逾的声音在桑渡耳边响起,桑渡的心随着他声音的响起而猛地抬高,宛若已经到了悬崖之上,随时会重重摔落一般。
  “牵住我。”
  桑渡的背脊微微僵硬,她没动,更是有些拿不准盛逾的意思。
  或许,盛逾的注意力都在稍远处的魔眼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桑渡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轻轻抬手,扣住了盛逾的手腕,她眨了眨睫毛,仿若触碰到了盛逾掌心当中的软肉,“盛逾,那个人,是宋珍吗?”
  盛逾抬眸朝着视线尽头的桂花树望了过去。
  树下的人,穿着红色嫁衣,靠在树干边坐着,正抬眸看向他们的方向。
  “那已经不是宋珍了。”盛逾放下了手,他另一只手顺势将桑渡的手掌包裹住。“桑桑,等会儿若是觉得精神恍惚了,那便戳一戳我的掌心,有我在,不会叫你出事的。”
  桑渡点了点头,她的视线越过盛逾的肩头,看向不远处的桂花树。
  所以,盛逾是觉得自己的异常都是受魔眼影响的?桑渡心中安定了几分,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宋珍】的身上。
  即便盛逾说,那人已经不能算是宋珍了,桑渡的呼吸仍旧微微一滞。
  树下站着的人,与宋珍分明一模一样。
  或许是因为穿着嫁衣,树下的宋珍看起来,格外清秀,面色红润,丝毫不是桑渡先前见到的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你要杀了我?”树下那个宋珍开口,她的脑袋半歪着,像是无辜懵懂的孩童,可是声音却又沙哑似老妪。这使得半歪脑袋的人,沾染了几分诡异。
  “为什么是宋珍?”或许因为有盛逾在,桑渡看着树下的人忽然开口问出了声。
  为什么是宋珍呢,那个怯生生的,看着便叫人心生爱怜的小姑娘。
  树下的人抬起眼眸,她直勾勾地盯着桑渡,过了好一会儿,忽地抬手指了指鼻尖,“你在问我?这个问题不是该问问你自己吗?”
  桑渡一愣,有些听不明白那人或者说,魔眼话中的意思。
  只是下一刻,她手背上的力道变重了些。
  盛逾仿佛耐心告罄了,他忽地抬起另一只手,朝阳随着他的动作飞身而出,朝着树下那人的眉心。
  四周那苍茫的白色开始破损,深红色的,黑灰色的东西从白色中生长出来。
  缓慢生长出来的,似乎同外面那些肆虐的黑色魔气类似,雾蒙蒙的,成片,成条。在盛逾同桑渡周围搅动着,搅得周遭一切都天翻地覆,天地仿若也要被惹得掉个个儿一般。
  盛逾牵着桑渡的那只手忽地发力,桑渡只觉整个人被完全包裹住了,她的脸埋在盛逾的胸口,能够感受到衣服下方,胸膛当中那强有力的跳动。
  ——桑渡的一颗心陡然安定下来。
  她的视线完全被遮挡住了,桑渡看不到盛逾同那魔眼的缠斗,她只能依靠听到的声音去辨别。
  有些苍老的声音愈发尖利,发出意味不明的短促叫声。
  那声音刺得桑渡的耳膜生痛,她下意识将盛逾抱得更紧了些。
  尖利刺耳的声音很快就湮没了。
  桑渡感受到盛逾似乎停在了半空中,剑鸣声后,那把名为朝阳的剑回到了盛逾的手中,剑刃上方,有一线鲜红。
  桑渡看着那线红色,心中分明,这魔眼
  落败于盛逾手下。
  不出桑渡所料,两人缓缓落在了地上。
  盛逾松开了揽住桑渡的手,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声音平缓,“若是你想同宋珍说些什么,现在可以同她说了。”
  桑渡忙点了点头,她转身看向那棵桂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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