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父皇宽宏伟量,但我们不能将父皇的宽宏视为应当。颛孙大郎忽然病了,儿臣反正是觉得有些被败了心情……”
“胡说!有你这么说自己臣下的吗?”元烈帝一声呵斥。
二皇子闭嘴了,他能够和敖昱耍一耍无赖,也能对端妃撒娇,但面对元烈帝,即便明知道撒娇卖痴能得到元烈帝更好的关爱,却实在是做不来。有时候也是很佩服老四,竟然那般“信手拈来”“浑然天成”的。
“行了,回去吧。颛孙御鳢的身子不好,又不是这两天的事儿了。朕让他进来,只因为他是你表哥,想让你与他亲近亲近。太医院早得了吩咐,颛孙御鳢的脉案都在那边呢,也别去找你母妃了。李全德,带着二皇子去太医院。”
元烈帝很确定这不会是寻常要治病的事儿,老二是让颛孙御鳢特别支到他面前来的,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
“谢父皇,儿臣告退。”
两人出了御书房,还得绕回内宫,再去太医院。正走在半路上,留在上书房照顾敖昱的松子忽然呼哧带喘地跑来了:“殿下!殿下!不好了!”
“我表哥出什么事了?!”二皇子心里一惊:不会真病了吧?
“乙字间的四位公子,除了颛孙公子,其他人都突然上吐下泻。”
“啊?”二皇子下意识就要朝开阳殿跑,却让李全德一把给拽住了。李全德一边拽着二皇子后退,一边指着松子:“你别动!站那!”
松子一怔,醒悟了什么,眼睛里闪过恐惧,向着二皇子投去惊恐求救的眼神,但终究站在原地没动。
“你去御书房禀报!别朝里边跑,谁拦了你,你就告诉谁。”旁边刚巧有两个路过的太监,李全德都给叫住了,“你拿着这块令牌,去开阳殿,让他们封门。”
宫里最怕的就是生病,尤其一屋子一块儿病的。
若是奴才,直接院门一关,任你哭天喊地,还是骂天咒地,待过上三五日,自有倒霉鬼去收拾,收拾完了的人直接朝城外承恩寺(京郊寺院,算是太监养老的地方)一塞,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
现在这群少年情况特殊,但也得给封住。他们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宫里的主子。
宫里闹起来了,李全德很快得了旨意,带着十几个太监进驻开阳殿,二皇子也带进去了。其余三位殿下,包括太子也给叫住了,不能乱跑。
但等太医一查……
“非是疫病,几位小公子大概是误服了下火的药物。”太医道。
是虚惊一场,却又可能是大风暴的开始。误服个鬼,这是给下药了。
元烈帝阴沉着脸,他放这些孩子进来,确实是要养蛊的。但他要看到的是以力斗,不是下药。在皇宫内院中下药,这也是在打他这个元烈帝的脸。
“查!”
查也很容易,那天晌午开阳殿的孩子们吃的都一样,但后来,因为二殿下吃在了乙号房,因此从和安宫开始,各宫给孩子们赏菜了。
可吃了同样一桌子菜的敖昱和二皇子都没事儿,那赏菜的盘子碗也还没来得及洗刷,御医看了,饭菜没药,也没生克的东西。
后来还是牛万涛想起来了,收碟碗的太监走后,屋里多了个茶壶。他们也没觉得这事不对,来了两天了,太监送水、送茶,用的是差不多的壶,且不会和他们打招呼。
——两天下来,梁思远也是明白为什么那日敖昱不让他找松子栗子的麻烦了。这俩是跟着二皇子一块儿长大的,告他们的状,很难说二皇子信谁。更何况,即便二皇子信了他们,训斥惩戒了两个太监,可这俩也依旧会跟在二皇子身边。有这两个淬了毒的蛇跟着,伴读日子别想好过。怪不得太监也叫内臣呢。文臣和宦官的矛盾,从他们这个年岁,已经开始了。
四个少年吃完了饭菜,恰好喝热茶解腻,因不知敖昱什么时候回来,就没给他留,没必要他回来喝冷茶。后来,壶不知什么时候,也没了,换言之,现在这壶只存在于四个少年的嘴里,找不着了。
送饭菜的太监,是和安宫端妃的奴婢,都说没多带个壶。他们彼此也作证,没有壶。
“奴才们都提着食盒呢,没人多出一只手不是?”
太监们提食盒,一手提着,一手扶着。食盒本身就够沉的,更不能把菜摇晃洒了,小太监们还真没能耐另外一手还提着茶壶的。
但问他们当时会不会多出一个人,小太监们都说不知道。
说多了,那不得让他们认人?说没多,罪过不是得他们背?更何况,小太监们还真不确定当时多没多人——当时开阳殿的太监挺多的,二皇子身边的,服侍乙号房的两个,还有看见有皇子过来,就想朝前凑的。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开阳殿的。
且伴读们的房子不算大,五个伴读一个皇子,几张书案拼在一起当桌子,当时送饭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只盯着自己的饭菜,怕东西洒了,没人管旁人。回忆起来,只知道一块儿动弹的,都是太监。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且四个伴读的药劲不是当时上来的,敖昱都回来了,他们才有人觉得肚子不适,可也没当大事。敖昱也不舒服了,二皇子赶紧为了他去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