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唐纳言那股强烈的负罪感又升上来了。
  他丢掉毛巾,冷白指腹从她脸上刮过,温声问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身体里的饱胀感还没退,酸酸麻麻地堆在腿心,即便这样坐着,她也悄悄地夹紧了腿。哪里还会有不舒服,就是太舒服了。
  哥哥把她抱在身上,挤撞地她不停往前缩,又被他大力拉回来,哭叫着泻得干干净净时,像梦境一样悬浮。
  庄齐摇头,心虚地喝了一口梨汤。
  其实什么也不用说,她种种不堪揉挵的表现已经够明显,哥哥都看在眼里。
  但唐纳言仍叮嘱她:“晚上我睡浅一点,你有任何难受的地方,就把我叫醒。”
  她说好,又一口闷掉了杯子里的汤水,“我想睡觉。”
  唐纳言点头,伸手准备去抱她,被庄齐推开了,“不要,自己可以走。”
  走是可以走的,就是两腿之间磨得有点难受,但还能忍住。
  庄齐知道她哥什么古板性格,这次意外对他来说,和犯罪没什么两样,不晓得又要多久才能消化掉。
  要是她再有个什么病啊痛的,唐纳言肯定会自责的不得了。
  庄齐迷恋她哥哥身上过分浓的道德感。
  这在其他自高自大的子弟们身上太少见,份外地吸引她。
  但唐纳言如果真的陷入歉疚中,为此耿耿于怀,她又替他难过。
  兴许爱就是让人矛盾重重。
  庄齐踢掉鞋子躺下去,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闭上眼。
  她想到被丢掉的那张床单,上满沾满了浓重的腥气,有她的,也有因为身寸太多,盛不下了,从螺纹圈里流出来的,属于哥哥的味道。
  是换了两个吧,一盒里面好像就是两个,哥哥拆的时候她看见了。
  这里面有她的责任,都只剩出、没多少进来的气了,虚弱地倚在哥哥肩上,还紧紧含着他不放,浑身都红润透了,像个贪吃点心的小朋友,说还想要一次。
  唐纳言不敢强行出来,只好低沉地哄她,吻她说:“乖孩子,你松一下,让哥哥取下来,好不好?再晚要满出来了。”
  她等了会儿,还不见唐纳言上来,却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
  又去洗澡了呀,哥哥的洁癖症加重了呢,庄齐在心里说。
  唐纳言洗完澡出来,看见庄齐已经背对着他这边,动也不动了。
  他擦干脖子上的水,漫卷着一阵清香进了被子,关掉床头的灯。
  还没等他转过去,庄齐就循着这股气味凑了过来,迷迷糊糊找他的唇。
  唐纳言衔住她,浅浅地吻了一会儿,“好了,乖乖睡觉。”
  “嗯,我好爱你。”庄齐意犹未尽地亲他一下。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发顶,“知道了,睡吧。”
  庄齐不高兴了,“你怎么就说知道啊?像皇帝批奏折一样。”
  唐纳言失笑,“那我应该说什么?”
  “说你也爱我呀,难道你不爱吗?”
  他弯下脖子,吻了下她的额头,“爱,爱的不得了。”
  庄齐双手攀住他,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时候呢?”
  唐纳言侧过身,他的头枕在另一只手臂上,黑暗里琢磨了会儿。
  这还真难住他了。
  可能是龚奶奶死的那一年,妹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也可能是她哭着对他说,不会有人比我爱你的那天。
  在他这里,怜惜和爱情早已融为一体,分也分不开。
  唐纳言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苍白而乏味的一生中,都不会再有如此本真的情感。
  别看他脾气温和,慎独谦恭的名头深入人心,但他的骨子里是如此冷漠,唐纳言自己都清楚。
  因此,这是可一而不可再的体会,只有朝夕相伴的妹妹可以,换了谁都不行。
  精妙的时机和充分的条件,缺一不可。
  如果没有庄齐,人生对他来说不过是三万六千天,和无数桩细微的琐事。
  可能他的许多个夜晚,就只是静立在窗边,久久地望着一轮孤月,浑噩无趣地过下去。
  半晌,唐纳言才对她说:“从前,现在,都很爱。”
  帘外风雪未歇,庄齐听了,歪在他臂弯里吃吃地笑。
  发热是快天亮时的事了。
  她头昏脑涨,又四肢酸痛,挣扎在半梦半醒间,眉头微蹙。
  唐纳言察觉到她在扭动,按了按她的手臂,很烫。
  不放心,又再试了一下额头,更烫了。
  他忙伸手去搭她的脉搏,也是突突乱跳。
  昏暗中,唐纳言悔不迭地啧了一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起身换衣服,有条不紊地穿戴好了,扭亮一盏床头灯。
  唐纳言拍拍她的脸:“小齐,起来了,我们去医院。”
  “嗯?”庄齐艰难地掀起眼皮,嗓子沙哑,“去哪里?”
  唐纳言说:“你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起来好吗?”
  庄齐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
  伸到一半就停了,委屈地跟他说:“哥,我的手好酸哪。”
  唐纳言点头:“不要紧,我们去做个检查,很快就好了。”
  她抬手要他来抱,唐纳言坐在床边,稳稳地接住了她,用脸蹭着她额头,柔声问:“除了手酸,嗓子疼不疼,头痛吗?”
  庄齐嘟囔:“哪儿哪儿都痛,骨头散架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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