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悟？”受限于狭小的空间，葵这种时候才意识到他给予的压迫感，有点不对劲，她迟钝地想，抬头盯着五条悟锋利的侧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时候的五条悟有点陌生。
  他平常是这个模样的吗？葵在回忆，这有点像之前在总监会的模样了，是她陌生的姿态……当五条悟不笑时那拉直的嘴角露出某种冷酷意味，眼罩遮掩了他的神色，感觉到陌生与不安葵伸手拉开了他的眼罩，五条悟未阻止。
  眼罩之下是葵一向钟情的苍空之瞳，天空的延展映在眼中，然而只有对视时她才会意识到这双眼睛里空无一物，他的傲慢他的冷漠构成了他双眸中的苍空，苍空之下是宇宙，他眼里有宇宙星辰转瞬而逝带来的流光，然而独独没有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
  “悟？”葵突然伸手贴在他心脏处，带着某种疑惑：“你现在不太像人类。”她那停摆了数年的危机神经似乎刚刚开始工作，从16岁到27岁，她已从高中生变成了成熟的大人，然而她面对的五条悟似乎依旧停留在当初的印象里——人总是会长大，没有人能在十年的时间中停留，但葵突然意识到她所面对的五条悟除了身形变高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28岁的五条悟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强大、危险，作为咒术界最强承担着应尽的责任每天在任务中奔波，他能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总监会，能敬业地教导着学生——这些变化葵本该意识到的，也许是五条悟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忽视了这些异常，又或许是感情的变化让她选择了相信，五条悟展现给她的只会是她所熟悉的模样。
  “悟是在配合我吗？”葵问。她忽然发现，她并不那么了解五条悟。
  “葵发现了吗？”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轻快语气，然而当他不笑时，那种属于成人的锋利感越发明显：“葵比较喜欢那个样子嘛！”
  “但这样子很奇怪欸？”葵没法理解他这种行为：“悟完全可以做自己，为什么要配合我？”
  “我们……是在谈恋爱吧？”葵带着点不确定问：“悟这样子会让我怀疑我在玩单机游戏，我所喜爱的所钟情的只是游戏剧本带来的人设。”她的手依旧贴着他的胸口，透过那点人体所带来的温度，葵试图去感受他的心脏。
  “因为葵会害怕的嘛！”五条悟伸手帮葵将脸颊边的长发捋到耳后：“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葵喽，而且给过葵很多机会逃跑，是葵不肯走的哦~”
  “悟在担心什么？”葵抓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这一次是我主动走近的哦，去总监会是因为想看看你所在的世界。”
  带着点讶然，他垂眸看着葵，之后陷入了思索，没有了那一贯的笑容，他看起来锋利又危险，像倾倒的悬崖或者深海静流，此刻的他冰山下才露出浅浅的一角。
  第73章飞鸟
  和葵的关系似乎持续得有点久了。
  完成任务回来的路上，看到line上葵的留言，五条悟随意地想着，还以为她很快就会厌倦嫌麻烦谈分手呢。
  他深知自个儿性格糟糕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出身于五条家从小被奉为神子，他的世界里众生平等——他之下众生皆尘埃。他不在意旁人的生老病死也不关注周围的喜怒哀乐，他的人生如在雪原中漫漫独行，孤寂是他的底色，或许曾有一段路杰与他并行，但很快他们便分道扬镳。
  并肩时的那些烈阳春日被埋葬于他心底，驻目所望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雪原，他不曾感觉寒冷孤独，也习惯了这片土地上的风霜，偶然遇到一只于山野间隙飞来的鸟，他稍有兴趣地作以逗弄，从不觉得这种生存在春日弱小又娇贵的鸟会在这里停留。
  但她依旧飞来了，停留在身旁，陪伴了一年又一年。
  是奇怪的类型，他想，反正她一直很自觉也从来不曾麻烦到他，五条悟允许了她的存在。而且她的体质也很奇怪，能消解咒力让人放松警惕，但不管看多少次，她只是个普通人。真可惜啊，葵不是咒术师，不知第几次，五条悟遗憾地想。
  高专毕业后他越发忙碌起来，说是停留，但他其实没多少时间去关注身边。而葵一向是很省心的，多数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是随遇而安——他只会在他工作间余和葵见一面，数年来他们的见面次数其实并不算多，对此葵从来不曾提出过异议。
  他满意于这一点，又遗憾于这一点，春日的鸟有点太过乖巧了，似是随时在为远飞做准备。
  咒术界最近有些不安定，隐匿了数百年的两面宿傩手指突然出现，还是在失控状态下，全国各地出现多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以及摊派到他身上越来越多的突发紧急任务——作为唯一干活的特级，他每日都在奔波中。
  五条悟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会怎样，也并不在乎所谓的大义，他做这些只是因为他是最强，然而当烂橘子们一次又一次地针对他发布任务指责他手段暴戾时，五条悟只觉得麻烦，如同被腐烂的沼泽所环绕，让人心生烦躁恨不得动手一键清空让那些烂橘子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知道他可以做到。但杀掉了烂橘子们又会怎样？要杀光上层的蠢货们简直轻而易举，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会发生什么变革。他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结果。
  可是烂橘子们真的很烦，今天又是超标的任务。累死了，到葵那儿休息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