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楚秋山轻轻说了声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最后还是楚秋山先挂了电话,他把手机还给瞿英,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跟他说好了,这两天应该也给你们添麻烦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瞿英双手接过手机:“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休息了。”
瞿英走后,楚秋山往身侧一摸,突然摸到一颗冰凉的檀木珠子,上边磨损的痕迹说明着这颗珠子的岁月已经不短,楚秋山觉得眼熟,转着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这颗珠子来源于他赠送给路远天的檀木手串。
手术治疗的过程不算愉快,至少楚秋山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术后的疼痛让他连续几天都只能靠着止痛药睡觉,但药不能多用,因此仔细算来,自从麻药失去作用,楚秋山一共也就睡了几个小时。
出院那天是周日,病房里的鲜花与果篮围成一圈,同事和好友都来祝贺他渡过难关,祁染站在床尾,手里抱着一束绿色洋桔梗,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洁白病房终于扬起盎然的绿色,楚秋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在一众姹紫嫣红的鲜花里,这束绿色洋桔梗橙瓜脱颖而出。
友人笑道:“还是染姐有眼光,送束花都这么别出心裁,这颜色真好看.......”
大家都在夸,目光落在那束被沐浴阳光的花朵上,只有祁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那束花递给坐在轮椅上的楚秋山,一众好友簇拥着他走出医院大门,祁染跟着上了车才有机会解释道:“这花是表弟送过来的,他说你电话没打通。”
旧手机还没拿去修,但现代人的生活哪能隔绝手机,楚秋山摸出包里新买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有个未接来电,哪怕只是一串冷冰冰的号码,楚秋山也烂熟于心。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联系路远天,只是抱紧了怀里的花束,没有说话。
“对了,上次我们去泊县的医院,表弟好像也在旁边吧?怎么这几天反而没看见他。”
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以至于祁染全心都系在楚秋山伤势上边,这会儿都结束了,才想起那天在病房好像看见过路远天。
楚秋山摇头:“可能有事吧。”
祁染哦了一声,倒也不太在意,毕竟路远天和他们差着几岁年龄,祁染自动将他归为小辈,年轻人精力旺盛,生活自然也比他们丰富得多。
想起这个,祁染下意识摸摸自己肚子:“这几天在医院陪你这么久,以后我产检,你可得陪回来噢。”
“感谢感谢,等我腿好了一定抬顶大轿陪你去做检查,”楚秋山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嘴上还开玩笑道:“等宝宝出生我站手术室门口守着,保管比王工还认真。”
“去你的。”
回到家,小咪已经等候多时,焦急地围着楚秋山轮椅转来转去,一个猝不及防跳到楚秋山身上,拿脑袋在他胸口乱蹭。
“小咪想死你了,每次我来喂粮就在门口到处找,没看到你可失望了,”祁染拍了拍猫猫头,惹得小家伙在楚秋山身上嚎啕大叫,那模样活像在告状。
楚秋山一把捂住它嘴巴,小咪很快止住声音,脑袋被人摸了摸,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在家里热闹地吃过饭,随着最后一个朋友也提着垃圾袋离开家,屋里恢复到安静的状态,拐杖和轮椅都被祁染细心收到沙发旁边,茶几上摆了一堆洗好的水果和从书房里搬出来的书。
角落里的小咪正在大快朵颐,脑袋把小碗里的猫粮拱得到处都是。
翻了两页书,楚秋山目光落在手机页面那个始终没打开的未接电话上边,手指隔着空气在屏幕上方滑过,楚秋山第一次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路远天的脸就会浮现在脑海里,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瞿英临走前留下的话语。
她说:“楚先生,有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会很突兀,但我想了想,还是得让您知道才好。”
“在你得救后的两个小时,发现你的山体发生了二次崩塌,也就是说如果再晚一点找到你,所有救援人员包括路总在内都可能发生意外。”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路总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说来惭愧,当时我还劝他跟着大家伙一起撤离,但是路总跟我说,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不知道你和路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想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把这些都告诉您,希望您不要觉得我冒昧。”
很多年前,楚秋山怀疑路远天爱金钱胜过爱自己,现在他终于释怀了,他尝试着去解路远天的难处,但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和路远天重修旧好。
其实不是不爱了,只是担心有朝一日这些故事还要重蹈覆辙,而楚秋山确定以及肯定他们谁也不会做出退步,所以在他看来,分开是两个人最好的选择。
他不想自己永远在怀疑中度日,也不想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成为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虽然有诸多由,但路远天当初抛下他去海市是事实,这是一根倒插在楚秋山的刺。
在楚秋山最幸福也最爱他的那一年,路远天选择了提着不多的行李箱离开自己。
说不爱他当然是假的,只是在楚秋山看来,哪怕一个人偶尔会觉得孤独与想念,但和平分手,相忘于江湖当然是最完美的结果。
可是.......楚秋山想起自己站在公路上被泥水冲下悬崖的瞬间,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毫无由冒出路远天的脸,在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的瞬间,自己的反应骗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