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根清香敬左右门神，今夜我李翠花要带两个孩子归家，还请左右门神通融，开门放两个孩子回家。”
  李翠花觉得孩子们不回家，是因为被门神挡住，回不了家。
  给门神烧过香后，她再次捧起瓷碗，继续喊两个孩子名字，“小平，小安，我们到家了，快跟娘回家。”
  “跟娘回家，跟娘回家，我们到家了。”
  跨过门槛，李翠花慢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在屋门口停下。
  “孩子爹，开门，我们回来了。”
  屋里响起嘎吱声。
  下一秒，叶振东推门出来。
  “成了吗？”
  “孩子们应了。”
  李翠花脸上带出笑意，眉眼间的郁气消失了，流露出几分欢喜，“别愣着了，快接咱们孩子进屋。”
  “哎！”
  叶振东赶紧接过瓷碗，和李翠花一样，双手捧着瓷碗往里走。
  边走，边喊孩子的名字：“小平，小安，爹来接你们回家了。”
  走到床头，他转头看李翠花，无声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李翠花：“放床底下。”
  叶振东赶紧把瓷碗放到床底下。
  “接下来呢？”
  “给孩子准备吃的。”
  吃的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话落的同时，她去衣柜那边拿出另一个瓷碗。
  瓷碗里装了满满一碗冒尖的白米饭。
  中午做席的时候，她偷偷让人留了一碗白米饭。
  她在床头蹲下，伸手去下面的瓷碗里捉一把香灰，将香灰抹在白米饭的尖端上。
  “小平，小安，娘给你们做了你们最喜欢吃的白米饭。”
  孩子还在的时候，整日里念叨着要吃干的白米饭，可惜家里穷，吃不起干饭。两个孩子始终没吃上心心念念的干白米饭。
  屋里响起淅淅索索的响声。
  木板床里有虫子，是虫子在咔哧咔哧地啃咬木板。
  夫妻俩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米饭，盼望着那冒尖的白米饭突然间下去一个口子。
  要是白米饭下去了一口子，说明孩子吃上饭了。
  可惜他们把眼睛都要看酸了，白米饭还是好好的。
  叶振东安慰媳妇，“孩子们肯定吃上了。”
  李翠花吸了吸鼻子，安慰自己，“明天我去找神婆算日子。等把日子算好了，咱们一定要给两个孩子选一个风水好的坟地。”
  “嗯，听你的。”
  叶振东也红了眼眶，走过去搂住李翠花的肩膀。
  李翠花不想哭的，但是心里太难受了，泪意像是决了堤一样哗哗往外流，根本控制不住。
  “我对不住两个孩子，呜呜呜呜。”
  “东哥，我对不住两个孩子啊，呜呜呜呜。”
  窗外，叶娲听得心里酸酸的，眼睛跟着红了。
  “哥哥，大伯娘哭得好伤心啊，你不进去吗？”
  “不去！”
  小安梗起脖子，赌气似的说：“她都说了不认我们，我才不要回去找她！”
  “可是大伯娘，”
  “妹妹！别说了！”
  小安捉紧衣角，高高扬起头，不让叶娲看到他真实的表情，“我发过誓不会再认她！走吧，这里好无聊，我们去山里边玩捉迷藏吧。”
  说完，不等叶娲说话，拉着她就往燕子坡那边跑。
  跑到半路，他忽然停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说：“妹啊，哥哥想尿尿，你在这里等哥哥，哥哥尿完回来找你！”
  松开叶娲的手，他跳跃着跑进不远处的草地。
  草地里种满了豆角和玉米，高高的玉米苗起到很好的遮挡作用。
  小安跑到玉米苗后面，迅速隐没身影。
  下一秒，他出现在屋里。
  叶振北和李翠花还在互相安慰，没有留意他们心心念念的孩子回来了。
  小安侧过头，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叉着腰飘过去咬一口白米饭。
  吃着软糯香甜的白米饭，脸上露出嫌弃表情：“呸，好难吃，一股香灰！呸呸呸！”
  嘴上说着很嫌弃，眉间的怨气却散了大半。
  “这么难吃的饭，我才不要吃！”
  “我已经忘了你们了，以后没事别喊我。”
  “还有，衣冠冢是你们欠我和二哥的，你们必须给我跟二哥各立一个。我喜欢燕子坡，你们给我在燕子坡立衣冠冢。”
  “还有，我现在已经不爱吃白米饭了。我吃白米饭已经吃得腻腻的了，以后你们要是想祭祀我跟二哥，记得给我们准备鸡鸭羊肉。猪头肉也行，我喜欢吃炖得烂乎乎的猪耳朵肉。”
  “还有，我跟二哥缺衣服穿，你们下回记得给我们烧一些衣服。”
  说到衣服，小安嫌弃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别烧这样的。我要外边最流行的款式，要那种蓝绿色的，有红星星的。”
  “还有，二哥长高了
  ，你们烧衣服的时候，记得给二哥烧大几个码数。不要烧草鞋，下面不兴穿草鞋，记得给我们烧布鞋，要烧你亲手做的那种千层底鞋子。”
  小安念念叨叨的说个没完，越说越起劲，全然忘了正在等他的叶娲。
  叶娲左等等不来哥哥，右等等不见哥哥，等得急了。
  “哥哥，你还没好吗？”
  哥哥没有回答。
  玉米叶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
  叶娲等得着急了，不想再等了，踮起脚尖，飘向玉米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