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季 第53节

  起身,在药柜取出医药箱,搁置在茶几上。
  将沙发随意整理两下,走到卧室的房间。打开柜子,将前几日梅婷收起来的那床被子抱了出来。
  丢到沙发后,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
  夏日虫鸣,宅子里水池、溪流较多。青蛙从岸边入水,栖在荷叶上,仰头对月发出“呱呱”的叫声。
  很静谧。拂来的风,潮湿的。
  周颂宜走过来,原本是打算关窗的。此刻改了主意,关窗的手收了回来。
  身体斜靠在书桌上,手指下垂,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屉子打开。
  里边的东西并不多,最显眼的,只有一封用透明文件夹装好的文件。
  文件上面印着黑色的字体。
  ——离婚协议。
  -
  靳晏礼走近屋檐,廊檐下的感应灯亮起。
  光很短暂。伴随着关门声响起,光源逐渐暗淡,几秒后,重新归于黑暗。
  周颂宜没睡着。听见动静,立时撑起身体,将床头柜的夜灯点开。
  拿起放在枕头下的协议,起身、掀开被子,穿好拖鞋出了房间。
  卧室外的灯并没有工作。
  他进了屋子,似乎也并没有进卧室的打算。
  周颂宜走出去,发现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和离开前的反应截然不同。
  捏着文件的手不由紧了紧,有那么一刻,猜想他或许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她将协议压在竹木托盘下。
  把自己起先放在桌上的医药箱拎了过去。走到沙发旁坐下,“还好吗?”
  见他不说话。
  “靳晏礼,”不认可的语气,“你是小孩子吗?”
  “你让我过来找你。”靳晏礼动了动眼睑,“什么事?”
  周颂宜一瞬间被问懵了。不由不爽快起来,将自己眼前的医药箱推到他的面前,“没什么。”
  “你酒精过敏。”
  “没死。”
  “药在医药箱里,你自己吃。”
  靳晏礼终于肯抬眼看她,轻缓地笑了声,“我只是轻度酒精过敏。不需要吃药,喝点水,过个一两日自己就好了。”
  “哦。”
  她滚了滚喉咙,却突然觉得嗓子干痒得厉害。
  周颂宜从柔软的沙发起身,动作平缓如往常。靠近餐桌,似乎只是想续一点水来润润自己的嗓子。
  “祖母同你说了些什么?”她从竹木托盘中取出一只倒扣的、干净的玻璃杯。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茶壶的水倒进玻璃杯的声音由清脆转向沉闷。
  周颂宜端过水杯,将刚才压在托盘下的文件抽了出来。不过协议一直都藏在背后。
  她抿了抿杯中的水。一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从何说起。
  大脑处于放空状态,手中的那杯水推到了靳晏礼身前的矮几上,“有些话想聊,聊之前喝点水吧。”
  “一些家常话,我说了你也不会想听的。”他半倾身,将水杯接过,就着还泛着水泽的杯沿喝了一大口,“何况,这是祖母和我之间的谈话,我想我应当也有拒绝告诉你的权力。”
  “当然。”
  黑夜掩盖一切,周颂宜不动声色地将文件塞进被子压着的枕头下,起身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
  折回来的时候,眼神在被子上一滑而过,“你今天晚上先在这将就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你呢?”
  她坐在一旁,“我自然是回我的工作室。”
  “我说过,等你哪天想清楚了,我们再联系。今天只是一个意外,等天亮一切恢复从前的状态。”
  考虑了许久,那封离婚协议终究还是没有递给他。
  今晚时机并不是很合适,兴许还没看见里面的内容条款,只在看见封面那刻,他便会将这些东西销毁。
  文件塞进去好塞,抽出来却有点困难。本打算等离开的时候再抽走,奈何他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靳晏礼静静听着。等她絮絮说完这些话,“是吗?”
  “可是我不想。”他使了点力道,将坐在沙发上的周颂宜拉进自己的怀里。
  她挣了两下。角度变化,月光亮堂堂地照进他的眼底,陡然发现他的眼睛竟然红得厉害。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祖母又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你讨厌我,或者说恨我。微信给你发的消息,你一条都没有回。”
  他语气平静,嗓音涩然。
  平静地陈述这么多天的思念与爱意:“曾经也想过给你拨打电话,但我怕这只会提醒你,你的通讯录里躺着一个你厌恶的人。我克制自己去想你,因为我怕失控下再说出一些口不择言的加固你的讨厌。有时候我也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能回到当初。即使你态度冷漠,但我们依然是我们。”
  “你……”她的手摁在他的腰腹,别过头,“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根本没有那么爱我。只是你自己的执念,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我真的很惶恐。”
  靳晏礼喃喃,手指捏着她的下颌。轻叹,“你怎么就不能试着爱我一下呢?”
  周颂宜没开口说话,下一秒他的手从她的下摆探入,将短袖卷起到胸口,单手掀高她的胸.罩。
  她瞪圆了眼睛,“你疯了,这是在我家。”
  “是,我早就疯了。”靳晏礼叼住一边,一手摁住她的腰,一手抽自己的裤腰带,“今天晚上的时候,你不就觉得我有病了。”
  她语气冷得不像话,“家里没套。”
  “我记得你是安全期。”
  第31章 落花雨
  良久, 周颂宜浑身汗涔涔的,靳晏礼抱着他去了淋浴室,两人又分别重新洗了个澡。
  出了浴室, 她险些站不住腿。
  靳晏礼比她先出来。
  由于他并不在这儿常住, 房间里他的衣物并不多,仅有的一件还被他方才抽出来垫在沙发上了。
  此刻,穿着条家居长裤,赤着上半身。
  听到脚步声, 他转过头, 朝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见她不动。
  他笑问:“嫌脏?”
  视线意有所指地瞥去,“那些东西都是你的。尝过、是甜的。”
  “你能不能要点脸?”周颂宜的脸色霎时又红润几分, 但情绪并不好看,“我觉得, 我真是瞎了眼, 才会觉得今晚月色不错, 适合和你交心。”
  “是吗?”靳晏礼偏头看向窗外,“今晚的夜色的确挺美。”
  他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真不过来?”
  “准备了很久的离婚协议呢,不打算给我看看?”
  “什么?”这回倒是周颂宜怔住了。
  靳晏礼没说话, 探身将压在被子下的离婚协议抽了出来。
  他说:“一直以来不是都很想将它递到我的面前的吗,今天晚上也准备了, 都拿过来了,为什么临时决定不给我看了呢?”
  周颂宜这才回神, 知道他说的是协议的事情, “在你回来之前,我在卧室靠窗的位置吹了阵风, 风很凉爽。那个瞬间,我感觉心短暂地静了下来。”
  “正如今天晚上的月亮,”她的目光落向窗外,“起初,我忽而觉得有些事情也并非急于这一时。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彼此都变得不愉快。”
  “只是我大概想错了。”
  靳晏礼从鼻腔溢出一声“嗯。”将离婚协议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翻开封壳,随口问,“为什么觉得想错了?是因为我做疼你了吗?”
  方才做了很久。或许是餍.足了,下了床,他又套上那副斯文的皮囊。
  眉眼间的阴戾敛去几分。只是,话依然说得下.流。
  周颂宜没理,走到他身边坐下。大腿.内侧,他的手掌印还摁在皮肤上。
  明明已经结束很久了,被扇的那种酥麻感却仍旧存在。
  浑身,哪哪都觉得怪异得很。
  她没理他的这番话。沉默一瞬,继而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过来的那一刻。”他略一思躇,“你不擅长撒谎。或者说,你在做一些不想让对方知晓的举动时,会变得格外心虚。”
  “我……”
  周颂宜“我”了半天,最终哑口无言。
  视线在房间转了一圈。
  房间的灯开关在入口处,方才做的时候也没开灯,室内有点暗,不适合阅读。
  她起身准备替他将灯打开。刚小幅度地起身,便被他攥住手腕摁坐在沙发上,“坐着吧。”
  “怕我看不清里面的文字吗?不会的,我视力很好,公司每年年底的体检,裸眼视力都在5.0。”他语气生硬,抬手捏着离婚协议在她面前扬了扬,“你藏起来的这个,我不知道你是想让我看见,还是不想让我看见,但我总归还是发现了。”
  不过这个动作持续了不到一秒钟,他便收回了手,“你刚说过,今晚挺美好的。连月光都格外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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