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季 第42节
风平浪静。
言辞之间,却又威压尽显。
周颂宜太了解了。以此刻的处境,他捏死徐致柯,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先前立下的誓约,她不想在此刻彻底崩盘。
见他不应自己。迈腿走出避雨的屋檐。
淋一场雨,左不过就是感冒发烧一场。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腿疼的毛病复发。虽然不至于像冬天那般疼痛,短暂地熬过去也就好了。
她不想再在这无谓纠缠下去。
“我送你。”徐致柯眼神微动。
周颂宜不信他不明白自己的举动。这一做法无异于在火上浇油。
她的目光从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滑过,不着痕迹地往外走开一步,两人间的距离一瞬拉远,“不用了。”
靳晏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将他忽视了个彻底。
眼见着周颂宜就这么走下台阶,雨水淋到她的发顶,他终于忍无可忍。
捏着伞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雨水顺着两人交.合的位置不断滴落,他把她扯了回来。
语气平淡。近乎咬牙切齿:“你做什么?”
人在愤怒到极点时。发泄竟变成了笑。
靳晏礼冷笑一声,顺势揽着周颂宜的肩头,将她老老实实地摁在自己的伞下。
左侧头垂目看她,语气尚且温柔,“下雨天,你没带伞乱跑什么?不想感冒,就老老实实待着。”
“我的太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他的目光重新转回徐致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直视,“徐先生都快自顾不暇了,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我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操心了。”
语气听着平波无澜,‘外人’两字咬字极重。
揽着周颂宜的手掌力道大得吓人,她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快被他捏碎了。
在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周颂宜掐着他的手背,“松手。”
他置若罔闻。
徐致柯看着眼前两人。
没回靳晏礼的话,而是把眼神钉在周颂宜的那张脸,“你还好吗?”
雨下得大,三人均狼狈极了。
周颂宜不想让他搅和到这件事中,冲他稍点头,“没事。”
“我们先走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视线被一条条雨线切割,徐致柯站在原地。
落雨的街灯下,眼睁睁看着靳晏礼拥着她的身体离开。
背影逐渐被雨水模糊。
车子启动,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你还好吗?”有人递过一张纸巾,指了指他被雨水晕湿的轮廓,“擦擦吧。”
“下雨了。”
“总会有天晴的那天。”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徐致柯冷然拒绝。撑开伞,走进瓢泼的雨幕中。
太大的雨,伞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水顺着发梢滴落。
他看着马路中不断流淌的雨水。敛着眉,无声自笑。
再望去时,眼角发红,带着恨。还有挥散不去的戾气。
*
周颂宜几乎是被靳晏礼拽着往前走的,他腿长,步伐大,完全没顾及她。
尽管如此,手中的那柄黑伞却始终稳稳地撑在她的头顶上方。
她除了被风漫过来的雨丝打湿面颊,挂耳侧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其他地方都是干的。反观靳晏礼倒是湿透了半边肩。
“放手,”周颂宜瞪他,不配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靳晏礼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她气得丢了礼仪,骂了他几句。可他像是一座雕塑,任凭她的指控,眉也没动。
周颂宜知道:他生气了。
靳晏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周颂宜丢了进去,而后“嘭”地关上车门,自己则绕到主驾驶。
他把着方向盘,车窗前的雨刷器不停地剐蹭玻璃上的水珠,街景明亮又模糊。
雨势大,行人早已回家,这条路上没什么车流。
恰好一路绿灯,车行无阻。
车开到车库,他探身替周颂宜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后直接绕道副驾驶,拽着她的手下了座。
由于她极度不配合、挣扎。索性直接一手握着她的腿弯,一手摁在她的臂部,将人直接抗在自己的肩头,从地下车库乘坐电梯直达14楼层。
一梯一户的格局。出了电梯,摁了密码锁,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靳晏礼将人放下,反手将周颂宜摁在玄关口。
出门前,他已经给家里的阿姨放了假。
本意打算,如果周颂宜聚餐结束时间不晚的话,兴许可以去周围的商场转转。
像普通人一样一起出门逛逛街,看看影院新上的电影有没有她喜欢的。
可惜,没有如果。
“你放开我!”周颂宜的呼吸也有点紊乱了。
方才这一路,两人拉拉扯扯,雨水淋在脸上湿哒哒的。
此刻没有开灯,落地窗外也因为雨水落不进多少光,室内黑压压的。
不用多想,她都能想到自己此刻有多狼狈,靳晏礼也好不到那儿去。
“放开你,”靳晏礼非但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把这三个字咀嚼了一遍,似笑非笑却又冷到极致,“好让你和徐致柯破镜重圆?”
“周颂宜。”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但每次这样叫她,带来的并不是好事。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近乎残忍,“现在还没到白天呢,你就开始在做梦了。嗯?”
他压在她肩头,咬她脖颈一口,“你是不是又骗了我?”
周颂宜吃痛,倒吸了口气,此刻语气也冷了,“你不觉得你有时候管得太宽了吗?靳晏礼,你算我谁?”
她嗤笑:“你谁都不是。”
湿雨天,膝盖腿缝又开始蔓延疼痛了,相较于冬天,尚且还能忍耐。
今晚,她实在过于疲累了。
起先是许勤杰,而后是许致柯的突然出现,再者就是靳晏礼不打招呼的出现。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从前就和你说过,你要给我时间适应。”
“一年了,还不够吗?”靳晏礼从她肩头起身,视线直逼着她。
“你真的在乎我吗?”周颂宜毫不避视,“你说,不干涉我工作上的事。今天我和徐致柯的见面,本就是一场偶然,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可以作证。”
“你要是觉得有必要,自己一查便知。”她敛下眉睫,忽而很累。
“小宜,辞职吧。”靳晏礼轻吮她的唇瓣,理智稍稍回笼,漆黑的眼睛里也有点黯然,“我就是太害怕了,况且,徐致柯他也不是好人。”
他轻轻摩挲她的腕骨,虽然在黑夜中看不清,可他知道,她的腕骨大概一片红痕,肩头的也并不少。
“靳晏礼,”周颂宜听着只觉好笑,“这话你听着,不觉得好笑吗?”
夜里雨势不减,雨水“唰唰”降落,下得急切。
紫色的雷电不时在昏黑的天空游走,天像破了个窟窿。
“轰隆”一声巨响,淡紫色的光一瞬照亮寂静的房间。
靳晏礼的手托着周颂宜的下颌摩挲,沉默着,没开口说话。
那一瞬的光亮,彼此之间狼狈至极。
下一秒。
他嗤笑一声。
黑暗中,他将周颂宜摁在门上。
探手拨开她粘在鬓角的湿发,手指游走在她的后背,继而轻车熟路地解开她的衣服。
寂夜中,衣物落地的声响尤为清晰。
周颂宜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还是懵的。
等转过神,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怒从心起,“你做什么?”
“衣服湿了,会感冒。”他拦腰将她打横抱起,“洗澡。”
“我自己会洗。”
“可我不需要你会。”靳晏礼毫不留情拒绝,脸上情绪寡淡,“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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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从头顶的花洒流出,旁边的浴缸里也在放着水,两人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体。
花洒打开,热气蒸腾,对面是一块蒙了湿气的玻璃镜。
她被他摁在冰凉的墙面,浑身打颤。
“我不愿意,你放开我。”周颂宜回身,下一秒,声音不受控地变了腔调。
“小宜,你为什么就不能学乖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