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季 第5节

  他轻轻笑了声,脸上冷硬的弧度渐渐柔和。
  眼尾微微上扬,“小宜,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周颂宜原本和缓的情绪冷了几分,“我说过,婚姻续存期间,双方有必要保持对彼此的忠贞。”
  “当然,如果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麻烦你提前告诉我,我们也好好聚好散。”
  她越说越远,完全没注意到他逐渐阴沉下来的俊脸。
  下一秒,她又轻轻叹了声。
  大抵是夜灯的光线温和,庭院外的一树玉兰在寂夜中悄然绽放,空气中弥漫的幽淡清香,粉饰住了一切不美好的假面。
  视线交汇,竟让人生出几分心软。
  周颂宜目光柔和地望向靳晏礼,“当然,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的。”
  这话她是真心的。
  和徐致柯已经是过去式了。就算未来真的离婚了,她和他也已经没了可能。
  这段感情,一开始便是错误。
  如果没有办法修正,那么维持相敬如宾的现状,就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
  客厅的灯光被锨灭,靳晏礼握住周颂宜的腰肢,距离的一瞬拉近,她被他压迫的后背紧贴在冰凉的桌沿。
  他将她整个人抱起坐在茶桌上,手臂撑在茶桌边缘,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他没说话,乌黑的眼睛盯着周颂宜看,仿佛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周颂宜颤了颤眼睫,知道他是要做什么。本欲挣扎的动作,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
  顷刻,唇边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的声音几乎是低在她的唇边说的,“你在撒谎。”
  “看着我,”他咬住她的嘴唇,“你的眼泪,是因为他吗?”
  第03章 玉兰
  周颂宜大脑混沌,被刺激得浑身一颤,完全听不到靳晏礼的那句问话。
  她竭力稳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我们还在吵架。”
  “我不认为那是吵架。”靳晏礼驳回,“你说的那些,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很难改变的事情。既然你提了,那些你觉得存在问题的地方,我都可以尝试修正。”
  “好了,”他亲亲她的脸颊,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颈间,痒得厉害,“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呢?”
  周颂宜知道挣扎无效,话几乎是咬着舌尖挤出的话,“回房间。”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委实无法将床上和床下的靳晏礼当作同一个人来看待。
  靳晏礼单手握着她的腰肢,将她往下扣。
  这时,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屏幕亮起。
  徐致柯:
  【颂宜,我们之间从来没有麻烦一说。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周颂宜被靳晏礼吊得不上不下,迷离着眼,呼吸微促。
  这条消息的震动,让她的思绪清醒几分,扭头作势就要捞过自己的手机。
  可还没等她捏紧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消息,身体发颤,意识陷入混沌。
  手机掉进柔软的羊绒毯中,发出钝钝的闷响。
  她努力睁开眼,视线里便是他通红的眼,里面神情如晦。
  她皱了皱眉头,刚缓过这阵不适,再抬眼看他时,能明显察觉到他陡然沉下来的气压。
  靳晏礼像是随口一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周颂宜本来还觉得脑子晕得厉害,现在这句话一出口,瞬间便能明白他的这股气从何而来。
  徐致柯似乎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不能提及的名讳。
  往日,靳晏礼只要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么下一刻换来的便是更加凶狠的操.干。
  她被逼急了,一口咬在他的手臂内侧,“熟不熟悉,你不是都知道吗?”
  “还是你想听我亲口告诉你?”像是故意刺他,“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他将她往上提了提,咬着她的下唇,“那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周颂宜冷笑着看他:“婚已经结了,你还想做什么、或者说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识的?我有我自己的社交权力,有自己的工作事业。你不能因为你无法名状的情感,要求我束在你的身边。”
  “这是我对你的底线。”
  “靳晏礼。”她叫他的名字,眼睛盯着他乌黑的眼,视线缓慢下移,手指触上他挺拔的鼻梁。
  鼻梁右侧柱,有一粒颜色很浅的痣,如果不凑近,很难发现。
  她的手慢慢挪去,摁在那粒圆痣上。下一秒狠狠摁下去,埋头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语气恨恨,“这不公平。”
  靳晏礼眼中神情凉薄,情绪寡淡。仿佛上一刻在她体内泄愤的并不是自己。
  他说:“小宜,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话落,抬手将周颂宜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脖颈,宽大有力的手掌扣着她的腰肢,闷声不言。
  妄想将自己的情绪,通过动作渡及她的身上。
  良久,捋开贴在她面颊湿透的头发,“这就是心中的真实想法?”
  “是。”
  周颂宜直视他的目光,不偏不倚,“索性也在心中憋了很久,今天便一起说开了吧。”
  “你说。”靳晏礼缓下动作,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周颂宜:“你以后也不要来工作室这边接我。下了班,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去。”
  “还有,你没有必要向我定点汇报一天的行程。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一定要和谁捆绑在一起。如果非要较真,那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我们。”
  “说完了?”靳晏礼静静听她说完,才开口。
  周颂宜被颠得厉害,脑子晕得疼。
  费劲地睁眼去看他的表情,只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点无力的束手无策。
  他偏了偏头,发梢的汗水滴落在她的锁骨上,“我知道了。”
  周颂宜索性闭眼不去看。
  偏偏他还有心思,慢条斯理地开口:“周平津说,你和他提了你母亲的那份遗产了。”
  她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来了,尽量木着表情,忽略身体里的那些暗潮:“是。”
  “过几日,我让盛祺和你联系。”他缓下语气。
  盛祺是律所行业崭露头角的一颗新星,这几年打过的官司,胜率几乎为百分之百。
  让他来进行一份简单的遗产转移案子,着实大材小用。
  况且,自己提这事也只是单纯和周平津怄气,单纯的犯倔而已。
  在还没有和靳晏礼结婚之前,她和周平津的关系并没有到眼前这种地步。
  嫁妆这件事,当年还是他主动提及的。
  她含糊着语气,“再说吧。”
  靳晏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宽大的手掌扣着周颂宜的腰肢,换了个姿势。
  周颂宜坐在他的腿上,手掌撑在他的腹肌上,努力平复心情,尽量不去在意身体的刺激。
  让自己像是一根木头。
  不言语。
  靳晏礼手指蹭过她的下巴,“睁眼。”
  周颂宜不但没睁眼,反倒闭得更紧。
  见状,他倒也没再强迫,“不睁也行,爱是做出来的。”
  周颂宜终于肯睁眼看他,脸红得厉害,“无耻。”
  他非以为耻,反以为荣。
  嗓子里浸了点笑,吮了口她的下唇瓣,同她亲昵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可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说完,他压下身体,下巴埋进她的肩窝。
  狠狠吸了口气。
  周颂宜惯用带有青草香的沐浴露,彼时鼻尖弥漫的清香,让他觉得安心。
  他伏在她的身体上,低低地言:“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看见你和他走近。”
  “你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呢?”周颂宜费力地抬手,掌心还带着汗渍。
  自嘲道:“就像我的喜欢一样,一文不值。”
  “在结婚前,你明知道我和徐致柯已经在一起了。就算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还不是照样拆散了。身边站着的人,最终变成了你靳晏礼。”
  -
  春天万物复苏,宅院中沉寂了整个冬天的花朵按照时节顺序依次绽放。
  一簇簇、一丛丛。
  和煦的风替代了刺骨的寒风。递进窗缝的微风中,裹着淡淡的山茶花香。
  周颂宜嗅着沁入房间的花香,难得肯耐着性子,多和他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只是她忘记了,靳晏礼是败类。和败类讲道理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毫无道理可言的。
  如果有用,那么他也不会同自己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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