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程在野扫微信结账,随着提示音响起,老板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口说句“下次再来”,但低头看见自己手上往塑料袋里装的东西,又默默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他看着程在野推开门,莫名觉得今天的舌头好像被冻住了,全程除了啊?哦,好,一共39以外,没再多说一句话。
  程在野倒还蛮热情的,夸了装修,夸了手艺,夸了老板真大方。
  最后拎着袋子和姜守言一起回家,姜守言走累了,在沙发上赖了一会儿,看程在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布回来铺到地上,又拖了把椅子放在布上面,最后从房间里找了面小镜子。
  姜守言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椅子前坐下。程在野把塑料围布抖开,捻进姜守言衣领里。
  “那我开始了。”程在野一手举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
  姜守言觉得有点好笑,嗯了一声。
  小镜子放在姜守言对面椅子上的,能时刻看到自己的头发被剪成了什么样,但他没看自己,全程都在看程在野。
  程在野做起事来很认真,低垂的眼眸里全是专注,手上动作很是轻细,偶尔偏头从镜子里对上姜守言的视线还能绷几秒,但多几次就正经不起来了,总会嬉笑着凑过去亲一口,再接着回去继续剪。
  随着头发一点点掉落,姜守言脑袋好像也在变轻,这种轻盈有种熟悉的陌生。
  最后程在野放下剪刀,对着镜子说:“好了。”
  姜守言左右偏了偏脸,修的很利落。
  程在野弯下腰,用脸颊蹭着姜守言新剪的头发问:“剪的还满意么,我的第一个客人?”
  姜守言没答,而是突然问:“你很想去结冰的湖面滑冰吗?”
  程在野愣了下,姜守言问的是他之前在外面随口一提的话。
  他其实更多的只是想陪在姜守言身边,不需要姜守言因为他特意改变什么。
  但对上姜守言认真的视线,他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姜守言对他的好。
  他怕他跟他待在一起会觉得无聊,也怕他看见自己格外颓废的一面。虽然说好了不会隐瞒,但真正要做起的时候他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所以姜守言又想,出去玩会不会好一点,至少他在外面的时候,会刻意收着不好的情绪。
  但他又确实想不到别的好玩的地方,只能揪着程在野哪怕只是随口一提的结冰的湖水,试图找到一个能满足他需求的地方。
  于是程在野改了话头,说:“想啊。”
  姜守言便说:“那我们去漠河吧,那里是中国最北的地方,湖水应该结冰了。”
  程在野垂了垂眼,又笑着抬起:“对我这么好啊,姜守言。”
  第41章 火车
  “没有,”姜守言说,“我带你坐火车,十几个小时,硬座,晚上睡觉都没有小桌板给你趴。”
  程在野左右看了看,拿剪刀把右边又稍微修了修,给姜守言修了个帅气饱满的后脑勺。
  “至少没让我站十几个小时,”程在野说,“还是对我很好。”
  姜守言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程在野放下剪刀腻了上来,塑料围布簌簌响了几声,上面的碎发沾到了程在野身上。
  他抱着姜守言,下巴支在他肩膀上问:“你之前坐过火车么?”
  姜守言推了他一下说:“有头发。”
  程在野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头发,又把姜守言身前的塑料围布取下来。
  姜守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短点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只是懒怠太久,眼神还是钝的。
  他蹲下来和程在野一起收拾地上的头发,接着说:“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坐过,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铁,飞机票又太贵了。”
  “从四川到北京,我要先转两趟大巴,再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因为硬座价格便宜很多。”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姜守言回忆起来像是在看一张张老照片,语气里带了点感怀。
  “可能因为年轻,也因为兴奋,连坐二十多个小时愣是不觉得累,”姜守言说,“现在不行了,现在高铁超过三个小时都觉得腰痛。”
  微光在姜守言眼尾浮动,程在野目光安静地落在他脸上。
  二十多个小时,从黑夜到白天,火车绕过山路开向平坦的大道,那个时候的姜守言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会在如火的朝阳里为自己感到骄傲。
  “想什么呢?”姜守言甚少看见程在野走神,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会真被硬座吓着了吧,”姜守言笑说,“不会让你坐硬座的,火车有软座,再不行也能买机票。”
  程在野握住他的手说:“在想你好厉害。”
  姜守言很少接受这么直白的夸奖,下意识就会否认:“都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你也是你,以前的事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用来感慨,啊,我原来还有那样的时候,然后带着这种心情继续往前走,在更远的未来又回想起今天。”
  “程在野对你说了一句,你真厉害。”
  姜守言张了张嘴,鼻尖莫名酸了一下,一时间没办法说出话来。
  “他还跟你说,他想跟你一起坐火车去漠河,应该会在车上看到日出吧,冬天的日出会不会更好看一点?”
  姜守言垂下眼,说:“不知道。”
  程在野就伸手抱住他,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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