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哥,这个字读什么啊?)”
  姜守言回神,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海风旁边写了个野字。
  在他怔愣的空档,浪花上涌,湿润的砂砾重新恢复平整。
  姜守言扭头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见了。)”
  第5章 烟
  海边的落日总是很漂亮,熔金般的光芒隐在海水和云层背后,像人类不曾追寻到的世界尽头。
  沙滩上的排球网被拆了,朋友把网和架子装进背包里,对着程在野这边吼了句什么。
  程在野偏头听了阵儿,手拢在嘴边应了声好。
  然后他走到了姜守言身边。
  这个点的太阳已经不晒了,姜守言还是缩到了最后一片阴影里。
  要说一个下午应该也不能把人晒多黑,但程在野带着热气蹲下来的时候,姜守言来回看了圈两人的肤色差,觉得他好像黑了不少,野得更带劲了点。
  可能是因为刚运动完,语气听起来也比平时轻快。
  “他们约好了一起吃饭,”程在野拽出背包里的花衬衫就要往身上套,“paulo说martim也会来,他下午——”
  姜守言突然拽了下他的小臂。
  程在野一顿,垂眸看他。
  姜守言松开手,指了指他的肩膀:“上面还有沙。”
  “哦,”程在野应了声,平时一点不在意这些,现在倒仔细伸手拍掉了肩膀上的沙,拍完后又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想刚刚说到哪儿了。
  姜守言开口提醒:“你说martim也会来。”
  “哦对,”程在野继续往身上套衣服,“本来下午也让paulo叫了他,但他陪妈妈去医院体检了,就说晚上一起吃饭。”
  程在野弯腰去拿放在姜守言脚边的小背包,拇指在包带上轻滑了一下,把背到左肩的包往上拉了点,又弯腰冲还坐着的姜守言伸出手:“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掌心干燥,纹路清晰,掌根和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姜守言把手指搭上去,点头说:“好。”
  平时上班工作难得能聚这么全,吃完饭后一行人也没急着走,又找了家靠海的酒吧,喝酒聊天。
  姜守言和他们都不怎么熟,就坐在沙发角落小口喝着杯子里的鸡尾酒。
  姜守言面前是圆桌和另一排面对面放着的沙发,沙发后面是一整面落地窗,能看见海水和落日。
  程在野打完电话进来,和几个服务员错身而过,脚步突然顿住了。
  还没到蹦迪的时间,酒吧现在人少清静,唯一算得上热闹的地方就是他们那群朋友在的小角落。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聊到兴奋的地方还有人站起来晃动手臂舞动身体,又引来一阵拍手大笑。
  程在野视线顿在姜守言身上。
  他好像和这份热闹格格不入,只是垂眸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酒,或者盯着窗外的落日发呆。
  但偶尔有朋友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他又能很及时地接住,嘴角的弧度自然优雅,好像之前那点孤寂都是程在野被酒吧花花绿绿的射灯晃出来的错觉。
  姜守言听人说话的时候会很耐心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程在野看着他偏头露出来的下颔和侧颈,想起下午在沙滩拉他起身,拽在手里轻飘飘的,像握了一阵风。
  太瘦了,好像比昨天又瘦了一点。
  玻璃窗外的金光散了一缕在姜守言柔软的黑发上,程在野有一种他的生命力在随着落日一点点流逝的心悸。
  “zephyr,”桌边有人看到他了,挥手冲他喊道,“(傻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过来?)”
  程在野晃了晃指间夹着的烟,示意他还想去抽根烟。
  朋友朝旁边那些人努努嘴,意思是去什么其他地方啊,这边抽得正欢呢。
  烟雾缭绕的小角落里,有人叼着烟给了他一拳。
  他又笑嘻嘻地坐下了。
  程在野跟着笑了一声,抬脚往沙发那边走。
  他的包放在了姜守言旁边,他也坐在姜守言旁边。
  对话刚好结束,姜守言看向程在野,程在野把朋友递给他的酒放在桌上,偏头问:“想回去了么?”
  姜守言瞥了眼刚来不久的martim。路上堵车耽搁了,说好的晚饭没赶上,现在才和人聊上,并兴致昂扬地思考一会儿玩什么游戏助兴好。
  姜守言不是一个扫人兴致的人,他低声说:“再等一会儿吧。”
  程在野就说:“好。”
  他偏过了头,看了眼桌上的酒杯,又想起自己指间还夹着的烟。
  这个地方虽然不像在包厢那样密闭,但烟雾绕上来还是会打扰到坐在旁边的人。
  于是程在野偏头,向姜守言晃了晃手里的烟,问:“介意么?”
  姜守言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开心。明明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接的那个电话么?
  姜守言说:“不介意。”
  程在野便擦燃了打火机。
  他很高,腿也很长,占的地方会比别人更多一点,但沙发就这么大地,程在野本能地更靠近姜守言一点。
  所以动作间,胳膊会不小心蹭到姜守言的手臂。
  衣料摩挲,酒吧深蓝色的光影落在程在野肩头,姜守言换了个侧坐的姿势,后背靠在扶手和椅背的夹角。
  他看见程在野的喉结轻微滑动,脖颈上的筋延伸到锁骨,又被衬衫的衣领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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