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所以甄应嘉只能等,终于在年关的时候,从京城传来了消息,贾代善过世了,他心中暗喜,同时传信给甄从兴,示意自己的堂弟可以开始动作了。
  薛家可以说是历代经商,虽然在外有了“紫薇舍人”的盛名,但经商之道在大周也不属于上三等,读书为官才是大周历代年轻人奋斗的目标。所以甄从兴一边赚着薛家的钱,一边又暗自贬低人家的身份低贱。
  而这次“护官符”,甄从兴却破天荒地第一个联系了薛城,只是薛城对甄从兴送上来的拜帖漠然以对,“庆和,把这帖子送去薛龙那边吧,以后再有甄从兴的帖子,也都送过去。”
  庆和低声应了,直接转身出门,将甄家的帖子送了过去。薛龙正是当时最先与甄从兴接触的薛家旁支中势力比较大的一房,只能说这势力一大,心也就大了。
  薛龙在薛城回来当日,就叫嚣着要开宗祠,请族中德高望重的宗老长辈公证,要让整个薛家和他薛城的夫人撇清关系。
  薛王氏什么时候面对过如此局面,她一下子晕了头,倒还记得死不松口,只是抱着薛蟠哭声不断,薛蟠虽小,但也极会看人眼色,见母亲悲哭不止,往日和蔼可亲的爷爷、大伯都横眉冷对,心里也不由得害怕起来,当即躲进薛王氏的怀里号啕大哭。
  要不是薛城回来得及时,这娘俩儿说不准都会被薛龙等人逼死。薛城回来之后,做主把薛龙这一整支和追随他的旁系子弟都分了出去,因为薛家家大业大,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尤其是薛城继承了其父亲的经商手段,以至于后来流传出来这样的一首打油诗: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这里面的“丰年好大雪”就是指的富可敌国的金陵薛家。
  薛龙不清楚薛家有多少财富,见薛城不松口,始终都要留着薛王氏。他便忙不迭地讹了一大笔钱财,但薛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划给了他,让他带着东西出去,薛家八房便直接分了宗。
  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薛王氏性子软,前世便因为薛城死后,薛蟠年少无知,打死了冯生,闯下大祸。所以去了京城,薛家的家业都由薛家族人操持,薛王氏也只能用钱时取用,再多的,薛家其他人,尤其是薛龙掌权后,便更不允许这孤儿寡母插手薛家的生意了。
  而如今,薛城把薛龙等不服他的旁支分了出去,倒是解决了一个未来的隐患。至少留下的这些薛家人都是与他薛城友善、亲近的族人。就算将来薛城还是因病故去,那他的夫人和孩子们也能处境改善许多。
  庆和是薛城的亲信,跟着他走南闯北,行商走货许多年了,很得薛城信任。他虽然按照薛城的吩咐把甄从兴的拜帖给了薛龙,但并没有走远,反而是躲在薛龙所住的府宅旁观察起了宅子中人的动向。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见到薛龙带着几个眼熟的族人出了宅子,往甄家的方向去了。庆和转头就跑回薛府,把事情报告给了薛城。
  薛城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薛龙等人就是一堆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京城贾家的船什么时候到?”
  庆和算了算日子,“正好是今日。”薛城对甄家不是很在意的原因是他与甄应嘉有利益上的矛盾,所以虽然彼此都是老亲,但关系确实是不冷不热,平淡得很。
  但京城荣国府可不一样,因着这“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历来有姻亲关系,彼此之间联系密切,是那种逢年过节都会互送年礼的亲近。
  而薛城生意做得多了,识人也眼光不差,从贾赦被圣上封了齐安伯,他就知道这荣国府的大公子前程似锦,值得投资,所以专门派人趁着送礼的功夫,去和贾赦谈了谈“事情”,但贾赦却退回了他的示好,只是收了年礼。
  他也不是没有目的地投资,薛龙等人现在已经成了气候,他一时间也不能随便找个由头处置他们,他需要找个盟友,正巧他眼下找到了一些“好东西”,薛城一颗心上长了八个心眼儿,面对贾赦隐晦的拒绝,他并不气馁。这一次,他想他带的这些东西,肯定能让这位齐安伯爷答应他的要求。
  贾赦在收到薛城派人送来的要上门拜访的拜帖时,还有些诧异。这厮完全忘记之前过年的时候,拒绝过薛家人的事情了。他单纯地以为薛城是上门来悼念贾代善的。
  结果当天晚上,贾赦在薛城离开之后,气得涨红了一张俊脸。他死死盯着手中厚厚的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金陵对贾家干的事情怨声载道的话。
  贾赦敢保证薛城那么鬼精鬼精的人,第一次拿给他的肯定不是全部,也就是说还有更多贾赦不知道的,但是是贾家人做的事情。贾赦把下人都挥散,把屋门紧闭,开始一张张、一份份地看,越看越气得心口疼。
  贾赦足足看了大半夜,桌子上的蜡烛都烧没了一半,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但是精神却好得出奇。“观竹!”这次回到金陵守孝,贾赦只带了观竹一个可信的人,观竹守在贾赦屋门口守了一夜,本来困得坐在地上打盹儿,突然听到屋里赦哥儿在喊人,便立即清醒过来,拔腿就往屋里跑。
  “赦哥儿!”观竹一时间把私底下的称呼都带出来了。“把我二弟请过来。”贾赦双眼无神地瘫在椅子上,薛城送来的纸他都整理好了,就等贾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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