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小二打扮的人连忙擦擦桌子，迎上这位客人，“需要些什么啊客官？”
  万叶长叹一口气，掸了掸身上的雨点子，将斗笠摘下，随处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些清水，再来两个馒头吧，劳烦了，小二哥，在下顺带打探些消息。”
  “客气了客气了，客官您有什么想问的，能说的我都说。”
  他把那满是脏污帕子往肩上一搭，也不在意别的，点头哈腰看向万叶，来者是客，可不能因为别就看轻了别人，万叶看起来倒是少有温和之人，但是混江湖，可不能看表面。
  有些人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实际却是外强中干，有些人温文儒雅，随和礼貌，却不知道背地里是不是个笑面虎。
  “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一位少女路过此地？或者少年也罢，身高不是很高，穿着应该也比较朴素。”
  这样的描述范围大了去了，小二心头一转，要说这样人，往日里也不是没有，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暴雨倾盆，官道也难走，在这个时间段还能匆匆赶路，打扮也蹩脚且女扮男装人，小二倒是见过一个。
  “好像是午时的时候，她却是路过这里，也不敢买些吃食，只是往水囊里装些水，匆匆就走了。”
  “往哪里走？”
  “这……这我哪记……”
  小二想推辞几下，万叶却随手摆出一枚金灿灿的钱币，直叫小二看花了眼，他一下子话就转回来了。
  “我记得可清楚了老爷，她估计是想去那潞州城，走中间那道，速度也不快，估计今天晚上也是在那前头三十几里野庙歇息着呢。”
  万叶只是笑了笑，待到干粮清水备好，他拿上便走了，风雨兼程，他习惯了这些，也不在乎吃食粗淡。
  他来到这方江湖不过三四日，而到此的原因也不过因为一则约定，用他对一位姑娘伸出援手来换取旧友灵魂，于情于理，万叶也不可能不答应。
  而他追逐的那位少女，便是委托人渴望他救下的人。
  一位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未来是“天地诺大，去留随心”，而非“坠入情网，身陷是非”。
  只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少女早已经家破人亡，辗转零落，万叶只有追随着她的足迹，紧紧相追，却又还是差了一段距离，不过，应该快了。
  他淋着雨借风赶路，看似雨滴纷扰，实则乘风借力，一片顺遂。
  “驾——驾——”
  万叶侧头看了看，不多时，一队穿着蓑衣人从他身旁骑马而过，萧索的气势与铁锈味让万叶撇了他们一眼，但是急着找人万叶没有自找麻烦想法，他仅仅是单纯往路边靠了靠，一行四人疾驰，与万叶擦肩而过。
  “唉，也许我也应该买一匹马？”
  万叶颇得闲趣地笑了自己一声，却是无法，只能这样赶路。
  去那潞州城路一片坦荡，除了这天地之间纷纷雨丝，万叶与它们为伴，在十几米开外看着那路边破庙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而天色愈发地黑。
  他歇了口气，向着那里走去，火光噼里啪啦地响着，万叶其实已经听见了庙里人们的声音。
  有五道，一者是先前路上那四人，一者便是一个微微弱弱的呼吸声，但是寒风告诉万叶，不止，庙里，还有一个人。
  他脑子里思衬，人却已经走了进去，他的出现，反而让所有人都变得警惕。
  雨声虽然掩盖了许多东西，可是庙里那么多高手，居然一直到他站在了自己身前才察觉到他，这合理吗？明显是个高手。
  但是这却只是万叶习惯于融于风中，他也只带着自然的气息，天地同频，无人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毕竟，他就是一缕风，是一株草，无人在意。
  “打扰了，避个雨。”
  没人应声，万叶直接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缩在神像后头一些，像是乞儿一样邋遢少女，是的，少女，他一眼就确认了，这是他要找的人，追逐了他三天，终于找到了她。
  只是眼下，不是什么相认好时机，万叶脚步都未曾顿下，直接走到了神像另一侧，恰恰好能看见那位不敢言语少女，一个人藏在庙中房梁上，另外四人也坐得板板正正，马儿卧在一旁，还好是这庙宇大，不然哪里容得下这么些人。
  一时之间庙宇安静了好久，万叶独特的白发也吸引了他们的视线，先前夜色太黑，看不真切，现在借着火光，这么一个白发小子，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不过可要小心了，独行江湖的人，往往都是有什么绝技，他们也不敢找事。
  那四个汉子取了蓑衣，露出贴身带着的剑匣来，人围坐成一圈，看似松散，实际上却是时时刻刻警惕着四周，万叶无需听风声音，已经猜出来了什么，四个武艺高强的人同行，心里各怀猜忌，却又各自忍让，恐怕是什么要紧但又不宜伸张的东西。
  联系到最近万叶偶尔听见的消息，天剑山神兵被盗，江湖风雨迭起，从万叶得到的消息里，他有些温和地看了眼对面一直低着头的少女，她命运转折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卷入一场无妄之灾，到最后为了逃脱追捕，自毁容颜，却因为胎记叫自己的真正亲人认了回去，不过可惜，那时候她已经逐渐走向了偏激。
  夜色暗涌时，房梁上人似乎也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万叶听着他的呼吸都已经变得急促，那迷烟也来无声无息，若非风中带来的信息不一，万叶感知亦十分敏锐，他也差点着了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