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沈容仰头大笑,笑停了方凉凉说道:“祖母如今来说什么大道,既然都撒泼开了,我也不妨直说,你们如今已经没有了活路,我拿捏住了赵念安,等于是笼络住了圣上,你们名声已经臭了,哪怕你们去告御状,谁又会信你们,自讨苦吃!”
  他深吸了口气,复又回到温文儒雅的模样,含笑作揖道:“今日孩儿失手,如此书房里的物件抵三千两银子,之后一年孩儿就不来讨要债银了,等明年是继续砸还是直接扣了父亲与兄长的俸禄,等明年再说。”
  沈容勾着眉飞色舞的笑容,携着万常青往外走,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幽幽道:“只是明年这时候父亲与兄长还能不能继续当官,还两说。”
  沈怀荫心绞痛,颤巍巍指着沈容离去的背影,哽声道:“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老夫人头晕目眩,脚一崴,整个人栽了下去。
  庭院内乱成一团,沈怀荫对着沈容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骂声久久不绝于耳。
  刘姨娘听闻赶忙跑去老夫人小院,又请郎中来把脉,待郎中走后,老夫人躺在床上悔不当初道:“早知他如此,当日就不该成全他尚皇子,哪怕废了我这条老命也得阻止他!”
  刘姨娘眼神苦涩道:“老夫人心慈,又怎会知道他这般心机深重。”
  沈怀荫坐在椅子里,懊恼地拍着大腿,眼神悲痛不已:“以为他光宗耀祖,结果是拆人家来了。”
  刘姨娘哽咽道:“老夫人,咱们真的拿他没办法了吗?他不会暗中再使什么手段吧?”
  老夫人与沈怀荫皆静默不语,原本他们皆打算着与沈容分干净了也好,以后各过各的,等过几年沈康出息了,沈怀荫官复原位,沈府还能在朝堂上立起来。却不想那沈容像是咬住了他们的尾巴,死活不肯放过他们。
  刘姨娘见两人不出声,缓缓站起身将汤碗摆去一旁,淡淡道:“今日容少爷大发雷霆,许多仆役都瞧见了,妾身已经吩咐下去,不会叫他们乱说话。”
  沈怀荫怒目道:“他既然敢说,就不怕旁人知道!”
  老夫人抬了抬眉头,思忖半晌道:“如今流言蜚语不利于咱们这边,既然沈容大逆不道,也该让他长长教训。”
  刘姨娘微微蹙着蛾眉,似笑非笑道:“这哪能伤他什么,各家吵吵闹闹都是有的,旁人听个乐子罢了,平白叫人笑话。”
  老夫人冷笑道:“水滴石穿,总有成事的一日!”
  三人正说着话,康姨娘一瘸一拐地过来了,她不顾侍女阻拦,冲进来趴在老夫人床头眼泪汪汪:“姨母您这是怎么了?姨母!”
  老夫人拍拍她的肩头,烦躁道:“好了,我没事,有你们这群不争气的,我老婆子怎么也得撑起来。”
  沈怀荫起身走过去,半跪在床头将康姨娘揽进怀里,心疼道:“你身子还没有大好,过来作甚。”
  康姨娘靠进他怀里,垂泪道:“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怎么能安心修养,姨母吃苦了,老爷您也吃苦了。”
  沈怀荫苦叹道:“都是沈容那讨债鬼,真真是气煞我也。”
  老夫人牵着沈怀荫与康姨娘的手,语重心长劝慰他们。
  刘姨娘端着手站在一旁,脸上挤出苦涩又温顺的笑容来。
  第131章
  那日之后,沈容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时常动怒,偶有几日甚至夜不归宿,只说是林户院忙,夜里宿在了宫中。
  白日里他在朝堂上依旧惺惺作态,端的是儒雅的文人模样,夜里却时常酩酊大醉,每每要到深夜才由兆喜驾着马车送回来。
  赵念安一连几日在角门等他回家,如今已是十一月末,天气渐寒,下过一场初雪后更是骤然降温,他裹着斗篷站在门口,焦急如焚等待着沈容归来的马车。
  街上鲜有人烟,偶有打更人路过,发出一丝嘹亮声响。
  赵念安搓着手,愁眉不展望着路的尽头。
  方德子在旁心急道:“夫人进去吧,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赵念安苦着脸,眼底含着泪,摇摇头道:“我再等等吧,他近来心情不好,不要叫他以为我不体贴。”
  方德子无奈叹息。
  正说着,兆喜驾着马车从西街转过弯出现,快马加鞭到了王府门口。
  方德子连忙去迎沈容下车,刚撩开帘子,沈容就跌跌冲冲撞了出来,他满面通红,一身酒气,指着兆喜骂道:“你这个畜生,驾这么快作甚!想颠死本官?”
  兆喜沉着脸,俯下身去连连道歉。
  方德子把轿凳拿出来,打着圆场笑道:“老爷喝多了,快进去歇歇。”
  沈容晃晃悠悠看着那轿凳,打了个酒嗝,一挥袖道:“这轿凳太窄,拿走,兆喜过来。”
  赵念安沉着脸,欲言又止看着他。
  兆喜咬了咬牙,走到马车前跪在地上,弓起腰道:“请老爷下车。”
  沈容得意地笑,他迷蒙着眼睛,环视着空荡荡的街道,朗声道:“本官如今从一品,叫你们跪你们就跪,叫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赵念安红着眼,声音哽咽道:“你快点下来吧,天色不早了。”
  沈容轻蔑地瞥他一眼,冷冷笑了一声,踩着兆喜的背下了马车,赵念安伸手要去扶他,他一把甩开赵念安的手臂,脚下一个趔趄从兆喜背上摔了下去,整个人狼狈不堪倒在地上。
  众人连忙来扶,他撒泼一般甩开他们,又将赵念安推倒在地,大骂道:“本官不用你们扶,本官是从一品大员,尚了皇子,你们是什么下贱胚子,也配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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