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但他在乎的，真的只是那枚药吗？
  不，他在乎的是那枚药背后所承载的一切——
  那是他为了护下季昌宁的性命，耗尽心血才得到的；
  是他如今为数不多，能给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看着时序政这副模样，秋庭桉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
  左右都是自己的弟弟，秋庭桉也无意戳他心窝，再开口便温和了许多。
  “待战事结束，还朝之时，你同师兄好好谈一谈。”
  时序政没有接话，秋庭桉这般聪慧之人，肯定早有察觉，加之季昌宁此番如此着急的历练季祈永。
  又将救命之物，毫无保留交出去。
  时序政攥着手中的酒壶，目光有些呆滞：
  “他……会等我回去找他吗……”
  第234章 他是爱你的
  入了夜，季川潜入了闻衡的营帐，眉头紧锁，眼中的关切要溢出来。
  “还好吗？”
  季川不知如何开口，或许旁人都觉得他无取闹，觉得他任性妄为。
  有一丝苦笑，或许闻衡也是这般觉得吧。
  “你昨夜没想着活着回来，是吗？”
  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浓浓的疼爱，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残酷的事实，没有丝毫感情。
  以身破死局，这是多么愚蠢又伟大的行为啊。
  呵……季川啊季川，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看得重一些呢？
  季川下意识地一惊，身体微微颤抖，随后缓缓地将目光转向床榻上的男人。
  原本被外域那凌厉的风沙，打磨得有些粗糙的皮肤，此刻却显得格外苍白，毫无血色。
  疲惫之态尽显于眉间，那深深的皱纹仿佛诉说着昨夜的凶险与艰难。
  季川心中一慌，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查看闻衡的情况。
  “别动。”
  就在季川准备仔细检查时，原本闭着双眼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无比，在黑暗中似乎透着一丝奇异的光，紧紧地盯紧了眼前的季川，像是要把他看穿。
  “我……”
  季川一时语塞。
  闻衡说得没错，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季川就是想着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将士们和闻衡的安全，让后方再无后顾之忧。
  像一个孤独的勇士，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入外域，诛杀奸臣。
  保住忠王的江山，可最后却死在了外域异族的手上……
  最后结果呢？
  还是和上一世一样！！！
  世人都只记得闻衡大将军，记得他年少时的英姿勃发，战功赫赫！
  记得他一举拿下外域的辉煌战绩。
  记得闻将军的军队是如何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他季川呢？
  为了稳固后方，受尽虐待！
  在冰冷刺骨的夜晚，鲜血一滴滴地流淌，直到流尽……
  再一次死在了胜利的前夕！
  死在！那个无人知晓、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就像一颗被遗忘的尘埃……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
  还未等季川说完，闻衡的巴掌就落在了季川身上。
  这一世，因为上一世的遗憾，闻衡从未动过手。
  但看见小孩子如此固执，闻衡难免气大。
  “过来——！”声音很大，冰冷凶狠，哪有昔日半点的温存。
  季川僵住，整个人木愣愣的，望着床上坐着的男人。
  耳边的吼声，让他恍惚。
  他只是为了保护他们活下来，他不后悔任何……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闻衡都不解他……
  是不是上一世，在他死后，闻衡也如此怪他，怪他不识大局，怪他给他添乱……
  在看见他尸体的那一刻，闻衡是不是会想……如果从没认识他就好了……
  这一世的温存太多，多得让他恍惚……
  上一世的闻衡，其实对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前一世的十年，有九年半……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徒罢了——
  只是最后的一点点的温情，让他忽略了来时路有多苦……
  “师父……要罚，小川不敢不受。”
  很乖，乖到让人分不清，这是上一世，还是现在。
  上一世——
  校场上，烈阳高悬，热浪滚滚，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都被炙烤得扭曲起来。
  闻衡身着黑色铠甲，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已经不停歇，训练一上午了，季川神色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闻衡踱步而来，停在季川面前，厉声喝道：“你的招式如此绵软无力，上了战场如何杀敌？”
  季川微微低头，不敢言语。
  这一上午，不间断的训练，又被罚了好些体能。
  加之太阳逐渐恶毒，汗珠从额头不断往下滑落，季川身子越发难受。
  小时候，因为先公主并不得宠，在宫里这吃人的地方，自然也没什么营养可寻。
  身体素质的差距，让季川很难做到闻衡的要求，但他坚持，咬牙坚持！
  因为他不想惹得闻衡讨厌自己！
  “你若是在这般模样，今后战场上，不要与我们同行！”
  声音依旧冷冽，季川却是微微一颤，身子微动，却是没能站稳。
  脚下踉跄，直接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