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季祈永已痛得意识模糊,满面都是豆大的冷汗。
  地上所流的鲜血,已是小溪般的存在。
  木桩再次碾压,但这次……季祈永好似没了痛楚,反而是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季祈永的呼吸变得异常缓慢,却迟迟没有闭眼,他的双眼似乎盯着某一处,而那里似乎有什么他牵挂的人……
  “师父……”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怎么来了……”
  “年年,这次……跟师父走吧……”远处秋庭桉的模样,温和如往昔,一如初次见面时。
  季祈永望着他,嘴角挂上一抹释然的微笑……
  片刻……
  “好——”
  话音刚落,季祈永的眼眸便缓缓合上了,像是完成一场宿命,完成了……
  第106章 秋大人,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师父凶,羞不羞人
  倏忽间,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窗棂,立于堂前。
  “师父——”
  秋庭桉闻声而起,身形微颤,旋即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裴书臣步伐稳健,径直掠过秋庭桉,于主位之上泰然落座,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秋庭桉刚欲起身,裴书臣淡淡看向他,“许你动了?”
  目光掠过秋庭桉,“季祈永此刻何在?”
  秋庭桉身形未动,保持着行礼之姿,口中却未吐一字。
  裴书臣深知其性高傲,便对旁侧的时序政轻声道:“政儿,你先出去。”
  时序政立刻退开,秋庭桉对季祈永的规矩中,有不许求情一项,翻三倍罚之。
  裴书臣的规矩更严苛,求情绝不止三倍而已。
  待室内仅余师徒二人,裴书臣语气转冷,淡淡言道:“你以为此刻,尚可直立与我对话?”
  言毕,秋庭桉心领神会,膝盖一曲,规规矩矩跪于地,腰杆却依旧挺拔,宛如松柏。
  “桉儿知罪,未敢欺瞒师长。”声音低沉。
  秋庭桉心思敏捷,自知裴书臣深夜造访,首问季祈永,必有深意。
  他若再不开口,只怕再怎么跪死在这,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吧。”
  裴书臣淡漠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那枚东宫象征的象形玉佩,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
  “我错怪了他,致使他无辜蒙冤。”
  他言简意赅,将过错全揽己身,毫无推诿。
  “他……?”裴书臣看向秋庭桉,冷哼一声,“我没空跟你废话,你已成年,感情问题自己解决。”
  随即起身,撂下一句,“天明再起身。”,便离去了。
  “是。”
  秋庭桉低首垂眸,轻声应诺,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寂寥。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
  牙住见裴书臣步入,连忙迎上前来,引其至御书房前。
  “裴公,陛下久候多时。”牙住恭敬地说道。
  裴书臣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御书房内,季昌宁立于案旁,手中墨块缓缓旋转,墨色渐浓。
  裴书臣推门而入,步伐沉稳,不卑不亢。
  面上的九五之尊,可研磨的手心,微微颤抖。
  十多年了,对师父的畏惧,哪怕身为帝王,还是怕的。
  作为徒弟的那数十年,因为身在皇家,裴书臣从未给过季昌宁好脸色。
  不管事情做的多好、多优秀,季昌宁受的罚,永远是最重、最多的……
  可少年时期的他,从未怨言,哪怕到现在……也只是畏惧,而无怨恨。
  “裴公来此,是为太子?”
  季昌宁敛了情绪,面上依旧是一副帝王的威严。
  “不必多言,你想要的我给你,但季祈永——我要带走。”
  裴书臣不愿跟皇家之人废话,开门见山。
  季昌宁磨完最后一下,才抬眸,幽幽开口:
  “裴公不怕朕不答应吗?”
  天子的霸道与帝王的高傲在这一刻全然显露。
  “世事无常,各凭手段。”
  裴书臣淡然的语气,甚至不曾正眼瞧一眼季昌宁,这无疑是对帝王威严的最大挑衅。
  “呵!”
  师父果然是最不喜欢我的……
  罢了……
  季昌宁笑了笑,“开玩笑的,这么好的买卖,朕怎么会糊涂。”
  裴书臣将手中兵符放桌上,那是裴家家传,有了这个,就可以调动裴家所掌管的所有军权。
  季昌宁看都没看桌上的兵符,而是直接就着刚刚磨得墨,挥笔写下一封旨意。
  裴书臣看了一眼内容,微微皱眉,但也未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有了这封旨意,救出季祈永不成问题。
  第107章 秋庭桉:就这么水灵灵的没了?
  监牢深处,阴暗潮湿。
  当裴书臣与时序政匆匆踏入之际,狱卒们个个面如土色,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他们原本以为季祈永只是昏迷过去,直到一盆接着一盆盐水泼下去,还不见季祈永清醒,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这可是当朝太子,不论废与不废,都是皇子。
  若是皇子出事,谁敢担这个责任?
  季祈永面容苍白如纸,眉宇间紧锁着痛苦,眼睫上还挂着,被无情泼洒的盐水。
  裴书臣立于一旁,目光如炬,凛冽寒意。
  时序政望着这一幕,心中更是如坠冰窖,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让他几乎窒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