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酷吏狞笑,嘲讽道:
  “秋大人,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了一个废物,竟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可惜,可惜啊!”
  “秋大人,您看清楚,是陛下要本官,惩处于你——”
  言罢,他目光一狠,下令加大刑力,誓要让秋庭桉“好生体会”。
  他们只听命于陛下,至于正义与良知,早已被抛诸脑后。
  “来人!行刑!”
  双手、双腿被夹棍夹住,膝盖被压跪,每一次用力,就像是,有数道雷霆同时劈身。
  秋庭桉自幼受君子之教,即使如此,紧咬双唇,除了面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却未曾出声哀嚎。
  “你们……咳咳……”
  秋庭桉喉咙中血气翻涌,口中溢出丝丝血迹,但他面上,仍是淡然镇定。
  那副清风霁月的容颜,让人心生敬畏。
  “命还挺硬,来人呐,继续——”
  酷吏一挥手,行刑之人,手上力气又增了一分。
  秋庭桉闷哼一声,却是紧闭嘴唇,不肯求饶。
  他秋庭桉,从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怜悯、帮助之人。
  士为邦国舍生,弗能匍匐以事人也。
  “既这般倔强,我便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加刑——”
  “来呀!取我的铁笼子!”
  两个手掌般大小的铁笼子,被狱卒拿了上来,里面四周,都安装了一个,针型木橛。
  酷吏命人将铁笼子。
  安在了秋庭桉的双手上,把木橛紧紧抵在手上,继续用力。
  木橛一点点,刺入皮肤,在秋庭桉的手上,生生刺出一个个血窟窿。
  鲜血顿时流出,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地上,映衬着秋庭桉,苍白的面容,更加阴寒。
  “你们……枉为人臣!”
  刑力越重,痛苦加倍,秋庭桉忍住剧痛,一字一言呵斥道:
  “妄为人臣?!呵……秋大人,你错了——我们是陛下的臣,谁都不听,只听陛下的指令办事。”
  酷吏目光狠辣,看着眼前的秋庭桉,犹如蝼蚁一般弱小,冷声吩咐:
  “既然秋大人,还能有如此力气,那么——再加!”
  “我看谁敢!”
  闻衡身影走进来,一身铁血战气尽显,身上散发着凌厉气息。
  手中一把长剑,直指对方几人。
  闻衡刚从外域,班师回朝,在城外听闻消息,舍下大军,独身一人闯入皇宫,赶了过来。
  “参见大将军!”
  一屋所有人,除秋庭桉外,其余人,无不匍匐于地。
  “子安……我带你走!”
  闻衡看见刑柱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秋庭桉,根本无暇其它,让人给他卸了刑,便要带走秋庭桉。
  结果还是有不长眼的,竟直接伸手阻拦:
  “大将军,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不能带走秋大人!”
  闻衡怒极,双目紧盯,那个不长眼的人,直接一剑刺死那人。
  “不知死活!”
  “吾剑乃先皇所赐,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之权!”
  “谁敢拦吾!”
  血腥味浓烈,溅起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刺鼻得让人作呕。
  “大将军——我等知罪了!”
  “阿衡……殿下如何了……”
  秋庭桉的声音微弱,几乎被风声淹没,但他依然挂念着,季祈永的安危。
  闻衡强忍心酸,轻声安慰:
  “永儿无碍,莫须挂怀。”
  秋庭桉实在虚弱,手上血痕,被扎得千疮百孔,他一届文臣,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
  撑着最后一口气,听完这话,秋庭桉才放心下去。
  “无碍……便好、便好……”
  好疼……十指连心,撑了这么久……
  他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子安!”
  秋庭桉眼睛一点一点闭上,最后,缓缓倒在了闻衡怀中,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染红了闻衡的战袍。
  第50章 你不要我了吗?
  回忆的画卷缓缓合上。
  那时季祈永身陷囹圄,秋庭桉的伤势究竟如何,他无从知晓。
  直至半月之后——
  “殿下!殿下小心……”
  大可跟在季祈永身后,生怕季祈永雪天路滑,摔坏哪里。
  “师父——”
  季祈永心中挂念,禁足一解,便急不可耐地奔向秋庭桉的居所。
  那时的秋庭桉,尚未位极人臣,只栖身于宫墙之外,一隅小院,清雅脱俗。
  “咳咳……殿下怎会至此?”
  秋庭桉勉强支撑起身子,欲下床相迎,却不料一阵眩晕,又跌坐回床榻之上。
  “师父!”
  季祈永急步上前,欲扶又止,只见秋庭桉满身伤痕,触目惊心,他竟不知从何下手。
  “殿下莫哭,臣不疼的。”
  秋庭桉微微抬起手,轻轻擦掉季祈永面上的泪痕。
  怎么会不疼,木椎贯穿手掌,一双好看的手,生生被刺穿,那痛楚,岂是言语所能遮掩?
  若非时序政妙手回春,只怕此刻,他已化作黄土一抔,唯有墓碑相伴。
  “技不如人,当以此为鉴,方能反败为胜。”
  秋庭桉语声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劝慰季祈永勿要心生怨恨。
  但他显然高估了这个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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