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所以……我……”
  分明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只是望着那一双冷眸。
  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哽咽声无助、受伤之感。
  他本是出来给这鸟儿寻些吃食，却没想到遇到温家的儿子。
  温玉低眸扫过，季祈永脸上的伤痕、泪光，心里愈加烦躁。
  他本就是个被家里娇纵长大的少爷，季祈永也正好碰上他火气正大的时候。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
  “绑着秋庭桉，才保全你现在的地位罢了！”
  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字一句，敲打在季祈永的心上。
  “也只有你，也把一只鸟当宝贝，呵——”
  一只鸟……
  可那也是他，除季川以外，为数不多，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伙伴”。
  身居高位，却如同鸟兽，被囚笼中……
  心中那份委屈、不解，如同野草般疯长。
  “就算只是家畜，也有自己的生命，你凭什么这样诋毁生命……”
  这句话，几乎是季祈永，无意识间、脱口而出。
  但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温玉这人，睚眦必报！
  今日又正好遇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果然——
  温玉的身体，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子如此！
  气愤之下，温玉拂袖，走向墙边，拎下一柄马鞭。
  直接将书架边的一张长案，拖拽了过来。
  下一刻——
  不顾季祈永的嘶喊，挥起马鞭！！！
  用力之重，一下便能破皮见血
  “季祈永，你不过就是个废物，你有什么实权？”
  “你在我父亲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还敢教训我？！”
  “你以为太子的位置，是那么容易坐稳的吗？”
  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季祈永的心上。
  “你……咳咳……”
  彼时的季祈永，母家刚刚被抄斩。
  朝廷上下，都知道季祈永就要被快被废掉。
  根本无人在意他。
  马鞭挥动间，风声呼啸——！！！
  “不要！啊——”
  每一鞭——
  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衫与地面。
  季祈永倒在地上，他拼命想抓住温玉的衣袖，太疼了……
  他耗不住的……
  可指尖刚刚搭上，便被一鞭，生生打落，手臂卸力，摔落在地。
  “怎么不叫你的那个师父来救你？！”
  一句一鞭，语气越发寒冷，目光也越发凌厉。
  “师父……”
  季祈永的哭声，在空空中回荡。
  但温玉，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他继续挥动，手中的马鞭，一下又一下。
  时间之长。
  渐渐地，季祈永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他甚至能感受到，鲜血顺着他身体，缓缓流下。
  “温玉，孤如今还是太子……咳咳，你若真的打死孤，你父亲也交不了差！”
  季祈永的呼吸，愈发沉重，双眼无力的看着温玉。
  季祈永倒在地上，从上到下，每一处都能见得血。
  “师父……您在哪……好疼……”
  三次，他喊了三次疼。
  第一次，虽疼，但仍抱有希望。
  第二次，疼得厉害，他耗不住了……想求温玉停手。
  第三次，是深深的无望、恐惧……他换了自称。
  太疼了，他下意识觉得只有太子之位，才能保护自己！
  他的意识逐渐迷糊，像是有一个人在不断侵占自己的意识。
  那一夜，他不知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他只知道，第二天便传来温家嫡子，温玉暴毙于中的消息。
  是被鞭子活活抽死！
  那一夜之后，再也没有那个唤“年年”，提着鹦鹉，欢声笑语的稚子。
  而是贤才兼备的太子殿下——季祈永。
  祈万民安乐，国基永固。
  第46章 原来……这是梦……
  梦境之外——
  “太师大人，可是想好了。”
  季辛言罢，嘴角勾起一抹笑，然眸中却暗藏讥诮之色，凝视着秋庭桉。
  秋庭桉淡淡瞥他一眼，声音平静无波：“殿下需要臣如何配合？”
  “无需忧虑，只待片刻，随我步入梦境即可。”
  季祈永的梦境之中——
  夏日多雨，转瞬之间，窗外已是风雨交加，雷鸣电闪。
  “年年，该吃饭啦——”
  秋庭桉轻声笑语，步至孩童身旁，逗弄着笼中牡丹鸟，随后轻手将窗扉掩上。
  “莫让风雨侵身，染了风寒。”
  季祈永恍然回神，憨态可掬地笑着，依偎在秋庭桉身旁，撒娇道：
  “还不饿呢～”
  “总是这般贪玩。”
  秋庭桉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尖，两人一番亲昵后，方才携手至餐桌旁。
  饭后，季祈永逗了逗鸟，坐回书桌前，乖乖和牡丹鸟一起，等着秋庭桉给他批复今日的课业。
  “来。”
  秋庭桉轻声召唤，季祈永手持《尔雅》上前，乖巧坐下。
  只见秋庭桉在纸上细细批注，字迹工整，一丝不苟。
  “《尔雅释鸟》有云：‘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此鸟现，则为王者之嘉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