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吾妻知安,见字如晤:
  战事一切顺利,每日思念甚极,待吾归来,与汝共赏春花秋月。
  夫陆淮”
  信中的内容并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只是简单地倾诉着对他的思念。
  卓祁将信反复看了几遍,仿佛能透过文字感受到陆淮的温度,他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大人,您要不给将军回一封信吧。”吴管家提议道。
  “不了。”卓祁摇摇头,战场上瞬息万变,陆淮又不是只待在一个地方,回了信也无济于事,但有了这封信,他也就放心了。
  北疆。
  八月二十五,交州收复。
  九月初,兴州之战,不敌,退回交州。
  第46章
  “我们的人数虽少,但对付夏军绰绰有余,这次怎么回事?”莫忱刚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这次他负责殿后,回来的晚些。
  他狠狠地扔下那又一次断裂的长刀。
  “哐当”一声,长刀落地,溅起一片尘土。莫忱将身上被炸得残破不堪、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盔甲用力扯了下来。
  那破烂盔甲的尖角无情地划过他的背部,疼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陆淮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战场上,他总是一马当先冲在前方,被炸的时候亦是如此,此刻,他的整个胳膊鲜血淋漓,令人不忍直视。
  “衣裳与血肉连在一起了,你坚持一会,我去取麻沸散。”江则说着,放下沾满血水的帕子,转身就欲向外走去。
  “不需要。”陆淮喘了口气,用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江则:“我不需要。”
  “不服用麻沸散你挺不住。”江则试图甩开他的手臂,却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只能指挥着莫忱去他的帐子里取。
  “我说不需要!你们俩要违抗军令吗!”陆淮握紧拳头,大声一吼,成功镇住了即将掀开帐门的莫忱。
  本是寒冷的天气,陆淮却硬生生疼出满头大汗。
  “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矫情,这点伤,我忍得住。”陆淮松开拽着江则衣摆的手,随意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如今战事吃紧,麻沸散本就稀缺,我身为主将,岂能为这点伤痛就占用药物。”
  江则还欲再劝,陆淮抬手制止了他:“不必多言,把麻沸散留给将士们,他们有的还小,扛不住疼痛,我这点伤,包扎一下便好。”
  “那你忍住,一会便好。”江则看向陆淮,在得到陆淮坚定的肯定后,重新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又从箱子里取出夹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粘着血肉的衣裳一点一点地从陆淮的伤口处分离,当最后一块布料被取下时,江则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微微放松了一些。
  他指挥着莫忱来打下手,将取下的布料叠在一起扔在水盆之中,莫忱端着水盆的手一哆嗦,差点将水撒出去。
  “小心点,去倒掉接盆温水,要温水,再要一瓶烈酒,越烈越好。”江则此时也已经满头大汗,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下去,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快去,越快越好。”
  莫忱闻言,赶紧加快脚步,不一会便将温水与烈酒取了回来。
  江则接过事先打开的烈酒,倒了一些在帕子上,对着陆淮轻声说道:“将军,接下来我为你清洗伤口,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陆淮没有说话,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眼下已经被疼痛占据了整个意识,哪里还能听清江则在说什么。
  北疆地处寒冷,寸草不生,没有地方采集草药,倒是有不少防止寒冷的烈酒。
  “你直接打晕他,这样不太受罪。”江则道。
  “这也是个法子。”莫忱刚走过去还未有所动作,陆淮便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下了,莫忱急忙又将他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不用打了,疼晕了。”
  “……也行。”
  江则迅速处好伤口,将他的整个胳膊包扎起来,顺手系了个漂亮的活扣:“好了。”
  莫忱给陆淮擦了擦汗,把他轻轻放置于床上,又贴心地为他盖上被子,这才离开。
  主将倒下了,该他这个副将扛起担子了。
  “你没去休息?”莫忱刚走出帐门,便看见了面容黑黢黢的姜子岚,他见姜子岚没回答,以为是来看陆淮的,也没多管,抬脚就准备离开。
  “等等。”姜子岚忽的抓住莫忱的手臂,转身看向他:“副将去哪?”
  莫忱脚步一顿,也回头看向他:“战败问题出在何处。”
  “我知道,跟我来。”姜子岚话落,松开手走在前方,边走还不忘回头示意莫忱跟上来。
  莫忱沉默片刻,直到姜子岚看不下去,又反过来拉着他,莫忱这才跟在他的身后,随他走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上,莫忱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我们这是去哪?”
  “粮帐。”姜子岚放慢脚步,与莫忱并肩而行:“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就观察过,大部分将士看起来就像是体力不支,这才让敌人有机可乘。后来我问过将士们,他们说是身子不适,肚子疼。”
  他侧头看向莫忱:“所以问题出在吃食上,那就是粮食有问题。”
  莫忱顿时恍然大悟,方才一直顾着陆淮,也没有仔细想,此刻经姜子岚这么一提醒,瞬间明白过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还没三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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