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贺定眉头微皱,似乎不明白他在恭喜什么。
何源继续朗道:“安国公就别藏着掖着了,前些日子国公府的小姐在大街上被仙道拦下,直言她乃天生凤命凰格。贺国公,这难道不值得恭喜吗?下官可还听闻,那仙道拦下贺小姐后便消失不见了,不知可有此等奇事儿?”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包括皇帝的视线都落在安国公府那一桌。
贺云浅今日也跟着出席宴会,她端坐在那里,容颜明媚,姿态雍容。不知道是不是何源的话起了作用,众人这么细细打量着她,总觉得是有几分富贵命态。
贺云浅看似平静,桌子下面十指已经死死扣在了手心里。她今日若不出席事情被揭露出来时就会被认为心虚,出席就会被人这般打量、巡视。
然而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前路渺茫,看不到未来。
皇帝挑了挑眉脸色阴沉,他放下酒杯,目光在萧印和贺定等人身上游走了一圈。
乾华宫内针落可闻,贺定站起身沉声道:“何大人,一个疯子在大街上胡言乱语的话,你也当真?这些疯言疯语本就是无稽之谈,今日你在皇上面前恭喜我们?请问,何喜可恭?”
何源眨了眨眼,众人注目之下,他不经意和皇帝的视线对上,人瞬间打了个激灵,酒也跟着醒了。他顿时一脸诚惶诚恐道:“安国公恕罪,下官喝了几杯酒,就想求证一下听到的传闻,并无他意。”
“听何卿之意并不是他一人听说了此事,众卿可听说了?”皇帝笑着闲闲开口道。
文武百官相互看了眼,有人说没有听说,有人说听了。
皇帝又看向贤妃:“贤妃呢?可听说过此事?”
贤妃明艳之姿,如今年岁爬上了眼角,可容姿依旧,她站起身神色平静语气温和有力:“臣妾* 不曾听说,安国公也说了,本是一个疯子在胡说八道。既然是胡言乱语,安国公府上的人不曾放在心上,又怎会告知臣妾。就是不知宫里其他姐妹听没听说过此事,若是听到却不告诉臣妾,那臣妾就太伤心了。”
皇帝笑了下:“是吗?”
这时监察院御史方文意站起身朗声道:“皇上,今日乃中秋佳宴,何大人御前失仪,实在有罪。”
方文意出生贫寒,为人耿直,上至皇亲国戚下到普通官员,只要犯了事没有他不上折子奏禀的。文武百官包括几个皇子都不怎么喜欢和方文意打交道,皇帝倒是很喜欢他耿直的性格。
此时听了方文意的话,皇帝似笑非笑道:“何卿不过是多喝了两杯,何罪之有?到时这传闻,方卿可知?方卿一向有事便禀,此事朕怎么从未曾听你提起过呢?”
方文意正色道:“皇上,臣认为此事实在是无稽之谈,所以上折奏禀。”
看着眼下这场闹剧,萧莫的心沉了沉。方文意身为纯臣,从来都是就事论事,而现在他看似公正实则句句为安国公府开脱,此情此景皇帝难免不会多想。
若皇帝认定安国公府甚至是萧印收买了朝中言官、纯臣为自己所用,那事情就严重了。
果然,皇帝冷笑一声:“御史身为言官,向来不用求证便可上奏。方爱卿平日也是这般,这次行事倒是和以往不同。”
方文意听闻此话慌忙跪在地上请罪,他这一请罪几乎直接说明他有私心。而何源也扑腾跪在地上,他不由自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爬出来略带几分哭腔道:“皇上,臣只是一时酒醉,想到了这凤凰命格的传言,臣说出来也只是为了逗大家一乐。”
萧赟也站起身来:“父皇,凤凰命格一事,儿臣也有所耳闻……”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太子哥哥也真能忍得下去。”萧莫突然冷哼一声忍无可忍地说。
众人的目光立刻都看向他,萧印的手紧了紧。这事已经捅到了皇帝面前,无论安国公府和他如何辩解,在皇帝心里总归留了一个不容易解开的疙瘩。
贺云浅命运堪忧,此时想要扭转乾坤,实在是难。
萧莫此时出头,怕是难收场。
萧莫那双泛着淡金色的眼眸在灯火之下更显妖异,他的视线扫过萧赟、方文意和何源,一脸纳闷、不解:“你们一句一个凤凰命格凤凰命格,有凤凰命格的人此时正好好地坐在父皇身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母后身体康健,你们却公然在诅咒母后,到底是何居心?你们想干么?”
萧莫那是一个万分不解,他看向萧赟:“太子哥哥,你身为人子听到这样的话不应该直接过去抽他们几个嘴巴吗?你竟然还能忍着不生气?”
轰完萧赟,他又伸手指向方文意和何源恨声道:“你,还有你,身为臣子好好学学安国公。一句胡说八道的话,人家从未放在心上,更未有过僭越之心,从不提及就怕母后听闻此事后心里不舒服,怕犯下大不敬之罪。你们倒好,句句不离,句句往人家身上攀扯。”
“好好的团圆夜,酒不让别人喝尽兴戏不让人听个过瘾,非要在这叽叽喳喳说些扫兴的话,闹得所有人心里不痛快。”
“现在,气都气饱了,也不用吃菜了,你们高兴了吧。”萧莫边说边冷笑:“来来来,不是要讨论这命格吗?那就好好讨论,我常看话本,里面说,有贵重之相的人一出生就与众不同。云浅姐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她出生时哪个得道高人上门说她这命格那命格,今年倒是稀奇,平白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人,就说起了命格,还被你们传的这般邪乎,都相信的很。若是这样,那日后我看谁不顺眼,是不是就能找人在大街上装神弄鬼说他儿子是祸害女儿是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