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春台 第68节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祝福。
  刹那间,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化为乌有,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隔着珍馐佳肴、杯盏交错遥遥相望,虽未言语,未近咫尺,目光交融里倾诉着无数情愫。
  玉树琼枝, 熏炉温帐, 酒力渐浓春思荡。
  隔着酒盏, 秦相宜定了定神,贺宴舟凝视着她,嘴唇在动, 他在说些什么。
  她便认真注视他,读懂他的唇语。
  可他说了很大一段,她以为他或许只是想对她说两三个字而已。
  秦相宜读过的书不多,但是她却看懂了贺宴舟说的。
  一字一句,他的神情专注而虔诚,他的默读唇语, 却在她的脑海中激荡, 那股情绪是那么强烈, 那么震撼, 叫她永生难忘。
  他说的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决。”【1】
  秦相宜后来在想,他何故对她会有那般强烈的情感,她其实,并不是多好的一个人。
  她甚至可以说,贺宴舟以往所喜欢的,她的那些特质,她都是装的。
  可是命运将她带到这样的境地了呀,上天是有在善待她的呀。
  待酒鼾耳热,这场宴席也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过几日再上门拜年。”
  “慢走。”
  秦相宜也是要走的那个,她目前还住在栖云馆。
  好在栖云馆离贺府并不远。
  贺宴舟主动走到她身旁,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朝她伸出手:“表妹,我送你。”
  他伸手将她扶上马车,在一旁骑马护送,就像他往常每日送她回家一样。
  不过这次,是他送她回他们共同的家。
  栖云馆内的一草一木,皆是出自他手建成,是他所有心意的结晶。
  月光轻柔地洒在青石板路上,贺宴舟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袂随风轻拂。
  贺府门口聚集的众人,皆是看着这一对表兄妹赞叹不已。
  贺夫人走到大门前,贺宴舟刚上了马。
  贺夫人忽的对他道:“宴舟,快去快回。”
  贺宴舟骑在马上望着母亲,抿着唇,轻微点了点头。
  贺夫人便放了心。
  宴舟是家里最听话懂事的后辈,家族礼仪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传承。
  马车开始行驶起来,秦相宜独自坐在这通体奢华的马车之中,她轻撩开勾勒着繁复花纹的窗帘,往外看去。
  宴舟骑在马上,如往常一样,她能看见他起伏的背影。
  她抿唇笑着,便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幸福的时候了。
  很快就到栖云馆了。
  贺宴舟翻身下马,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
  那温温热热的手掌掌住她的一瞬,她才恍然惊觉,宴舟回来了。
  她垂下头,想起,他回来以后,他们至今还未好好说过话,唯有刚刚无声的誓言在她耳边回响。
  千松已在栖云馆门前等待,见着贺宴舟眼前一亮。
  “贺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千松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贺宴舟朝千松笑了笑,千松一怔,贺大人月下容颜,真是……纵是见了再多次,也不得不感叹,他一袭月白长衫,行走间清风相随,君子端方,暖彻人心。
  他从马上拎下来一盒子胭脂鹅脯,递给千松:“你今日没来吃席真是可惜,祖父已经为我与表妹订婚了,你今后叫我姑爷便是。”
  话说得平淡,听起来没什么太兴奋的语气。
  可千松回他:“可不行,还未正式成婚呢,称不得姑爷。”
  千松只拎着吃食望着姑娘笑,没想到姑娘的婚事竟进行得这样顺利。
  再看姑娘的表情,定是藏着满腹心事要与她说。
  秦相宜走到千松身边,堪堪挨着栖云馆的门槛,就要迈进去了。
  她望了眼贺宴舟,柔声道:“表哥,我就先进去了,明天见……”
  贺夫人都叫他快去快回了,定是不要他在这里多耽误的意思,他也是答应了的。
  可这贺宴舟,也不走,就那么跟着表妹进了栖云馆。
  他黏在表妹身后,寸步不离,千松拎着食盒回自己院子去了。
  眼下没人了,他又叫她:“姑姑。”
  秦相宜身子一僵,她向来遭不住他这样叫她。
  她站在院子里,不敢回头,但他逐渐逼近的呼吸打在她的后颈,拂动了她的碎发。
  栖云馆的院落被修建得繁花似锦,美得像一幅画。
  夜里的月光笼罩下,繁花反倒更艳。
  她鬓边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贺宴舟的下巴硌在了她的肩上。
  他撒着娇:“姑姑,你想我吗?”
  紧接着是他的两根手臂,从后面往前伸过来,牢牢箍住了她的腰。
  越来越多的头发垂下来,颈间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腰被他箍得更紧。
  秦相宜伸手拉住他:“宴舟,你勒得我有些紧,松开些吧。”
  他往常温柔极了,也不似这般呀。
  他却不听,只将头埋在她颈间喘着粗气。
  那气息越来越重,秦相宜心里想着,他好不老实。
  他将手往上挪,挟住她的下巴,命令道:“把头转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秦相宜当真将头侧转过去,正好对上了他的热气。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将要落下泪的模样,她轻咬嘴唇,红彤彤的嘴唇像是熟透的樱桃,即将要被咬破,泵出汁水。
  他似是无视了她的楚楚可怜,伴着一声吸气重重含住了她的唇,肆意啃吸,好不怜香惜玉。
  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穿过她的披风在她腰上不停游走,将将要碰到上方。
  他又松开嘴,命令她:“进屋去,把衣服脱了。”
  在他松开她的短暂片刻里,秦相宜嘴唇通红一片,像是刚被蹂躏了一通,眼角当真挂上了泪珠,要掉不掉的样子。
  偏她还配合他的很,他叫她进屋去,她就当真往屋子门口走去,打开了门。
  他叫她脱了衣服,他又紧接着跟了进来。
  屋子里暖和多了,炉子里一整天都烧着碳。
  裴清寂留给她的嫁妆很多,秦相宜以前不愿多花那些钱,现在却乐意花得很。
  她日常生活奢靡,尤其是现在。
  满头珠翠,价值能供寻常人家生活一辈子的红宝石,只是她鬓边做配的花钿。
  只是如今那些价值连城的珠钗,全都松松斜斜了下来,在她的云鬟雾鬓之下歪斜插着。
  她转过身痴痴望着贺宴舟,此时像个拿不准主意的小女人。
  她将手放在衣领的系带处,用惹人怜的眼神询问,真的要脱吗?
  贺宴舟月白色的身姿仍旧挺拔如松,就那么看着她,双眸深邃如幽潭,犹如寒夜星辰,牢牢锁定目标。
  秦相宜背过身去,也不是没在他跟前脱过,他要看就给他看好了。
  秦相宜巴不得他多看呢,只是……
  她心一横,手一扯,衣领上的系带应声而解。
  小桃红就那么蹦了出来。
  贺宴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亲手替她解了剩下的衣带。
  唯剩一件粉色肚兜。
  他道:“姑姑还真爱粉色,看来我为姑姑准备的这张床,一定极合姑姑心意。”
  秦相宜随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她的床上,有粉色的床帐,粉色的被面……
  她确实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轻啄她的唇和脸。
  在她还未察觉的时候,背后唯剩的系带被解,一块儿丝滑的布料就那么划走了,随后便是一只肆无忌惮的手到她身前。
  他的手掌很大,却没有她父亲的手掌那样糙,但还是微微带了些糙砺感。
  是握毛笔的手,握得住毛笔,却握不住她。
  唇还未分离,他似是要黏上她的唇瓣似的,她躲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掌间不停地溢出,他不停地包揽,他要全部包揽,可东西滑呀,又滑又满,四处往外溢,包得住这边,包不住那边,哦对了,还有一个,那便是两只手都要用上了,纵是两只手都上阵,也不能完全包揽任何一个。
  秦相宜被他又亲又搞得心软软,腰软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嘴唇又被他堵着,一口气也不让歇地索取香甜,便只能从鼻腔里时不时发出“嗯”的声音。
  那个“嗯”,究竟是满足还是抗议,秦相宜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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