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吉他佯装笑起来：“就一个‘噢’啊，好吧。”
  夏小满深吸一口空气，凛冽的冷风顺着管道呛入肺腑，差点让人咳起来。
  过了好几秒后，夏小满问：“准备去哪？”
  他的声音被风呛得有点抖，像蜻蜓点水。
  吉他握方向盘的手顿时收紧：“目前有两个俱乐部抛出了橄榄枝，所以还在考虑。”
  夏小满不再问，只说：“祝你在新俱乐部顺利，然后夺冠。”
  车子在一家高档海鲜餐厅停下，市区里的人烟好歹热闹些，勉强将怪异的氛围吹淡。
  然而看到上桌的菜时，夏小满目瞪口呆。
  这一顿估摸得花他三四个月的工资。
  “哥，你嫌钱多可以直接给我的。我不缺这顿好的。”
  夏小满真诚道，脸上的戾气褪去些许。
  吉他让他整笑了：“放开吃，我请客。而且散伙饭，怎么着也得吃好点吧。”
  夏小满的脸又黑了下来。
  吉他：……
  行吧，至少证明这小孩有良心。吉他不再说这个话题，开玩笑道：“千万别客气，汤都别放过，吃回本再说。”
  废话，肯定得吃回本，这一顿比他的命还贵，夏小满心想。而且今天连续被触了两次“霉头”，夏小满化“悲愤”为动力，大快朵颐。
  还会再见的，无论在赛场还是私下。夏小满自我安慰。
  “你不回去吗？”夏小满问。
  吉他给他打开车门，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我还有事，你先回。”
  夏小满盯着吉他看了会，正要曲身进去，吉他突然看穿了什么道：“来来来，抱一个抱一个！”
  “不……”夏小满不喜欢煽情，但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吉他就迎面抱了上来。手臂箍得紧紧的，郑重其事般在夏小满的后背拍了几下。
  夏小满冷着脸道：“……松手，我走了。”
  车门合上，夏小满偏过头摊在后座，大口大口呼吸。
  吉他朝车里的人挥手，待车子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后他转身回到了餐厅。他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生怕晚一点里面的人就会走了似的。
  吉他砰地一声推开门，眼眶不争气地发热发红。
  还是那个人影，还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只是衣服没了标识。
  吉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年席位赛失利后亓霁是怎么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下赛场走出场馆的。当年有多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当年有多不甘，没人比他们更能共情。
  “队长。”
  吉他几乎是用气音喊出声的，抑制不住地手抖。
  亓霁闻言目光从窗户收回来。
  这一眼真是好久不见，直接梦回18年彼此还是队友的时候。
  吉他眼热抽了两张纸巾捂住眼：“什么日子啊真是，还真让我俩见上面了。”
  “抱一个！”吉他抽噎着敞开双臂走向亓霁，亓霁也敞开双臂回抱他，吉他立马哭得更大声。
  亓霁要笑不笑：“那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可以了啊，收收。”
  “操，该不会做梦呢吧。”吉他一巴掌自己的手臂，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靠靠靠！疼！”
  当年吉他是队内最小的选手，大家对他都很照顾，更别提队长了。那简直就是再生父母般的存在。
  亓霁和人平心坐下，等人发泄完情绪缓过来后才开口。
  几年过去，当初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小伙伴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是吧，量子战队队长？”
  亓霁调侃道。
  “说这话。”吉他抹眼泪道。
  “被逼几次换谁都得长大。”
  电竞就是这么残酷，一路过去都是非输即赢，没有那么多重来的机会，因此每一次比赛都是一场巨大无比的考验。
  亓霁先和吉他聊他的事情：“准备转去哪？”
  其实俩人不言而喻，作为bm量子的核心，联盟排行前十的选手，要争取他的俱乐部不少。只是吉他身上的争议太多。
  一有吐槽说他年纪大，手法意识有所下降，早已不是当年的技术流。二有吐槽他打法激进的，打法激进的护卫从来不是什么好的护卫，在外界看来就是一枚队内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将整个战队置于体无完肤之地。
  目前能容得下他的，而且出高价的无非就是两个：新兴顶流nova大地磁暴战队和storm riders stellar战队。
  情况一眼明了，大地磁暴目前队内适配度很好，而且这两年一直在拼命刷新队史，如果说缺人，无非就是缺一位替补。因为大地磁暴的护卫是omega，赛场上不确定因子要比alpha和beta多很多。
  但，没有选手会甘心一直坐在替补席。
  至于sr，经历了主役大换血后正是缺选手的时候，以吉他的资质，去了大概率能当首发，一位有经验的老将总比一位没有战绩的新人要来的稳妥，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规则，因此在选择上没有迷雾可言。
  对吉他来说，stellar就是最好的归宿，但有个致命的问题——他们缺的人太多，即便后面有新人补上空子，想要夺冠也很难。
  吉他还能打几年，他自己清楚。他迫切地希望在退役前拿下一个冠军。
  因而这是两难的抉择：替补冠军还是首发无绩。
  吉他选择了首发无绩。
  亓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