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路人因突然出现的人一惊,稍稍避开。远见有游街的官兵,林瑾瑜一头扎进人群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少年始终眉头紧闭,额角被冷汗浸湿。当抱着人翻进将军府的时候,白九畹折扇遮脸,一脸阴阳怪气:“这是拐来了个小郎君啊。”瞥见林瑾瑜的目光,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把少年抱了过去,喊来旁边的人:“快去叫医师。”
那种默契的并不陌生,她有些眼热。生理盐水不可抑制的从两颊留下,不是感动的,是疼的。
扶着墙弯下腰,周身撕裂的疼痛好像把人按进了彻骨寒冰之中,意识有些模糊。
“阿渝!”白九畹惊叫出声,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把折扇往腰间一别,一手揽着少年,一手把林瑾瑜捞了过去,咬着牙,朝里面奔去。
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林瑾瑜以为自己回到了浴室。但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将军担忧的神色。
她挣扎着坐起来,问道:“那少年呢?”
“镖偏了,否则你们这一路过来,你不死,他也要死了。”男人声音里带着懊恼和怒意,呵斥道:“躺好。”他语气虽然凶,但眼神并不骇人。
乖乖的躺好,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为她捏好背角,眼睛不由自主的放空。泪水顺着眼角淌过。没有一个时候,她是如此发自内心的认同,自己就是李弗渝。
如果坚强会在外表本能的筑起铜墙铁壁,便也只有父亲,可以用一个眼神,将那铜墙铁壁击得粉碎。
“还疼?”男人有些笨拙的为她擦去眼泪,干燥的掌心擦得皮肤生疼。
“不疼,我吓你的。”林瑾瑜扯出一个笑容。
但男人明显对这个路子更加轻车熟路,转身端起桌上的草药。
浓浓的药味很嚣张的证明了自己有多苦。林瑾瑜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干笑道:“你看,我真的好了。”后背因这个动作疼的渗出冷汗,压住心底的mmp,微笑着看着将军。被人面无表情的按住,捏住鼻子灌下一碗药。
这是什么魔鬼父亲?
现世的林瑾瑜没有爹,没感受过父爱如山,只有一个妈妈。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刻意开玩笑,她的父母,总是缺那么一个。
嘴里充斥着药令人作呕的味道,眼睛被熏得湿漉漉的,吐着舌头,她盯着将军:“糖呢?蜜枣呢?”影视剧里不是每次主角喝完药都能获得这样的奖励,压一压苦味吗?
将军一脸莫名其妙额,压低声音说道:“糖会和药效相斥,哪有人喝完药就吃糖的。”他丰富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但林瑾瑜无暇欣赏,暗暗吐槽:难怪每次李弗渝病发都不要阿爷知道,原来是怕被抓过去吃药。
李弗渝究竟会不会这么抗拒吃药她不知道,反正她怕苦,李弗渝估计也怕,反正都是一个人。从将军捏着她鼻子灌药的娴熟动作来看,这是一个惯犯。她一个从来没吃过中药的现代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中药的可怕。光是闻一下都要吐了好吗。
她再往外走的时候,将军没有再拦。脚下发虚,浑身都寒冷彻骨,身上被汗浸透了。然而害怕再被抓过去吃药,她一点都没敢表现出来。
“等等。”林瑾瑜脚步一顿,直到身上被披上一件斗篷,将军才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去吧。”
沉甸甸的斗篷包裹在身上,阻挡不了由内而外的寒冷。林瑾瑜回头看到将军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的影子,拢了拢领子,没敢再看下去。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她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少年被安排到离她很远的房间。林瑾瑜知道将军的顾虑,他仍旧信不过这个外人。
手中被塞了一个布包,是华禹小楼的主人扔给她的。
“到底怎么回事。”白九畹皱着眉看着她。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厚厚的斗篷包裹住消瘦的身体,让李弗渝更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美。她仰着苍白的小脸,淡色的嘴唇轻抿:“白医师死了。”
白九畹没有太意外,指着床上躺着的少年:“这就是他那个继子?”
李弗渝去取药的时候,白医师刚刚好被杀死,怎么看都是在刻意针对。
“你说你口中华禹小楼的主人,会不会是皇帝的人?”
林瑾瑜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少年虚弱的样子,探上他的额头,不出意外的发烧了。
“你要留下他?”
“不管怎么说,他替我挡了梅花镖。而且他没有地方去了。”
倒了盆水,弯腰把毛巾放到热水里浸湿,林瑾瑜小心擦拭少年的额头。被白九畹抢去了毛巾。
“我来,男女授受不亲。”半晌他又瞪了过来:“随你。”
“男女授受不亲,那你算什么?人妖?”抱着被塞到手里的暖炉,她想说不用,但身上的厚斗篷明显没有说服力。
“狗嘴吐出不出象牙。”白九畹愤愤骂道。
“怎么连自己也骂?”悠闲地坐在板凳上,她抿嘴轻笑,倒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闭嘴。”白九畹忍无可忍,默念三声她有病,我不跟她计较。又实在瞧不过去她咳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样子,把热毛巾贴在少年额头上,转身为她倒了杯热水。
躺在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无辜的小狗。林瑾瑜心里突地一跳…..陈肖淳。
“感觉怎么样?”压下心底的异样,她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