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你去宫里给陛下诊脉就知道了。”谢昭宁不想辩解,也懒得辩解,她想反驳,可没有力气去辩驳,忽而一滴泪落下,安大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容我带药箱。”
  安大夫有些慌,满屋子找药箱,好像想起一事,“服药者,并不是与常人无异,长期疼痛作祟,手会抖,慢慢地会走不了路。”
  这就是谢昭宁最后见到的顾漾明,手不能提笔,走路坐轮椅,走上几步路就会觉得很费劲。
  谢昭宁摇首,安大夫终于找到了药箱,拉住她,“走啊,快走。”
  谢昭宁回神,领着她入宫。
  将人送到大殿,谢昭宁没再入殿,一人坐在台阶上,恍若失去了魂魄般,怔怔看向垂龙道的方向。
  安大夫进去的时间很久,久到谢昭宁越发地慌,她不断回头张望,殿门始终紧闭。
  不觉间又落雪了,这回的雪花一片片大而密集,她抬首看去,雪花落在眼睫上,瞬息间融化成水。
  下雪了,谢昭宁一人望着雪,很快,雪花落满肩头。
  等到天黑了,安大夫走出来,她如同溺水人见到救命稻草般扑了上前,“如何?”
  “什么如何,她又没让我诊脉,只问了少傅生前的事,若不然怎么会那么久。”安大夫叹气,手中的药箱成了笑话,“我好好一个大夫成了说书的先生。”
  谢昭宁也不高兴了,“你有看出什么了吗?”
  “陛下妆容精致,明显是打扮过的,我能看出什么?”安大夫也是无奈,“望闻问切,我一样都没看办到,怎么给你诊脉。”
  “行了,你先出宫,我想个办法就是了。”谢昭宁摆摆手,一颗心暂时放回肚子里。
  雪下大了,她推门进入大殿,里面的人警醒,她故作未觉,只道一句:“陛下,下雪了,落雪不好走,我送您回寝殿,好不好?”
  “朕有宫人,要你逞什么能。落雪确实不好走,赶紧走吧,朕还要见秦思安。”
  承桑茴依旧坐在龙椅上,懒散般靠着,目光淡淡,神色中没有丝毫起伏。
  谢昭宁说:“我孝顺啊,您说,孝子贤孙多难得,您该庆幸我孝顺。”
  承桑茴闻言后笑了,殿内昏暗得厉害,谢昭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静静等了会,见她不回,知晓她心情不好,便说道:“要不,我请您出宫去酒肆里热闹一番”
  “谢昭宁,朕已四十,不是四岁。”
  “您怎么又喊谢昭宁了,上回还是喊承桑漾的。”谢昭宁叹气,三两步爬上御阶,走到她的面前,“去不去?我们去放孔明灯,好不好?今日落雪,精致也好。”
  “不去,朕累了,朕要回去睡觉。”承桑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谢昭宁绞尽脑汁,又问道:“您喜欢做什么”
  “朕喜欢晚上睡觉。”
  谢昭宁:“……”
  “我们能好好说人话吗?谁晚上不喜欢睡觉。”
  承桑茴说:“你和谢蕴晚上喜欢睡觉吗?”
  谢昭宁语塞,心中堵着一口气,她深深吸了口气,道:“行,您晚上睡觉,我回去了。”
  她拔腿跑了,步步生风,跑得比兔子还快。
  承桑茴霍然一笑,歪头看着大殿内奢靡的建造,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了。
  她等了会儿,秦思安入殿,她抬眸看过去,秦思安揖礼,说道:“去岁巴邑王确实派人追杀过谢相,阿姐,我不明白,巴邑王杀谢相做什么?”
  承桑茴说:“承桑梓恋眷谢相,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承桑梓登基怎么会听巴邑王的话,自然是先杀谢蕴。”
  “那杀小吏的人是?”
  “是先生。”承桑茴涩然开口,“先生多半是以为她很好,留在江州谢家便是最好的,为了以绝后患,自然将一路上经手的人都杀了,嫁祸给巴邑王。”
  说到嫁祸,承桑茴目光冷了冷,自己慢慢咀嚼‘嫁祸’二字。
  裴思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继续说道:“刑部有巴邑王府上的令牌。”
  承桑茴没有听这件事,而是想着刚刚的事情,她问:“巴邑王封地可有什么特产?”
  “啊……”秦思安始料不及,“封地上有什么特产?”
  “去找一找。”承桑茴吩咐一句,又见她迷惑,便说道:“若是谢蕴,她不会疑惑,她会自己去查。”
  提及谢蕴,秦思安抬首直视君王,“阿姐,您怎么也用这么一套来嘲讽我。”
  承桑茴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扶着御案走了两步,腿脚不觉疼了起来,她没有动,问秦思安:“那个小崽子走了吗?”
  “走了,我刚刚看到她出宫了。”秦思安瞬息明白过来,小崽子就是谢昭宁。
  承桑茴同她摆手:“回家去吧。”
  ****
  雪下大了,站在空阔之地,雪花迷住了眼睛,几乎睁不开眼睛。
  谢蕴从计宅回来,计家世代从武,祖上也干净,计良很优秀,二十多岁就成了东宫侍卫长,东宫倾覆那年,他同样没有逃过去,被先帝赐死。
  但计家将计良的尸身收了回去,葬于祖坟只内。奇怪的是,计良没有夫人,家里也没有通房小妾。
  干干净净的。
  谢蕴奇怪,那荣安从哪里来的?
  陛下的说法是荣安与谢昭宁同父不同母。可如今,计良连个女人都没有,荣安从石头缝隙里蹦出来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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