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不住地在餐厅里转圈圈。老板a看不下去了：“路人君，你不去管管她吗？我觉得她已经干扰到了我们的业绩了。”
  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形成了老板a口中的业绩。
  迹部原本正在分析这两天的营业额增长趋势图，听到老板a叫他，他叹了口气，放下笔，拉住京野，坐到一旁空着的位置了：“说吧，有什么事情？”
  京野忧郁地托着下巴：“路人君，你能教我一下如何让人接受你的好意和想法的说话之道吗？”
  迹部思索：“你指的是推销吗？”
  “哼，所谓推销，”他挑起了一个自信地笑容，“你必须要准确地告诉对方，你所推销的产品的重要性和必不可少，让对方深刻意识到紧迫性，才能产生购买产品的需要。而推销最至高无上的层次，就是让即使不需要这样产品的人，也能相信，这件产品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他用手随手指了一下店里的一位年轻人：“比如那一个，如果你要给他推销养老商业保险，你会怎么说？”
  京野掏出一个小本子刷刷刷地记录着，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充分了解了。”只见她走到那个年轻人旁边：“你好，请问你要买养老保险吗？”
  那个年轻人一脸不耐烦：“不需要。”
  京野坚持不懈：“在日本老龄化这么严重的国家，拥有一份商业保险，无疑是一件未雨绸缪的事……”
  迹部听着他们的对话，默默点了点头。
  “更何况，你总是会死的啊，难道你没有去死的打算吗？”
  迹部：……我看那个年轻人倒是很想让你去死一死。
  为了不让京野被暴打，最终迹部还是无可奈何地把京野拉走了。
  他把京野按在地板上，然后自己坐在房间内唯一的凳子上，语气严厉地教训她。京野扁着嘴，委委屈屈地听着。
  “上次是恶龙，这次又是推销，请问你的正经职业到底是什么？”
  京野昂头自豪地说道：“我的职业是来自于远古的……嗷！”她愤怒地瞪着迹部：“路人君你打我头干什么！”
  迹部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睥睨道：“让你好好说话。”
  京野把头扭过去，表示拒绝对话。
  迹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拿出自己的分析报表，打算接着看下去，拿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京野，”他叫道，京野尽管不情不愿，还是把脑袋转了过来，“你知道，这里是个梦吗？”
  他说得很慢，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京野看，观察她的每一个微表情。
  京野没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毛：“你在说什么呢路人君？”
  迹部收回视线，他垂着头，手指点着手里的报表，轻笑出声，他抬起头，看了京野一眼，表情高深莫测：“没什么。”
  京野瞬间惊醒。
  她按了按正在跳动的太阳穴。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梦境里的画面。
  是时候去找表哥一趟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也不知道是热得还是被吓得。
  京野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她打开床头灯，打算去厨房倒杯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打开灯的一瞬间，原本柔和的光线变得格外地刺眼。
  在京野惊醒的一瞬间，迹部也醒了。
  他躺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把事情梳理了一遍。
  他一直都用梦境里的那个女孩的性格去对照现实。但是今天这件事，却突然让他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的问题。
  在梦里，似乎人的各种情感和本性都会被放大。他自己原本并不是经常开玩笑的性格。但是在梦里，却仿佛能够放下一些束缚和克制。
  那么相对应的，梦境中那个女孩的性格，和现实中极有可能是不一样的。
  联系梦境中环境的变化，如果说梦是人潜意识的体现。那么这环境是不是也是意味着梦境主人潜意识在不断改变。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触摸到了现实。
  大脑的过度活跃，让他一时间难以再回到睡眠之中。他拉开窗帘。
  夏日的轻井泽，和东京仿佛隔着一个遥远的夏天。东京还是持续的高温，而这里却轻易避过盛暑。窗外鸟叫虫鸣，也变成了一种浪漫。
  这样的静谧，让人身心都宁静了下来。他久久地站立。
  迹部觉得有些渴。
  当他走到厨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走动，他仔细地看了看。
  “京野？”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
  京野百香看到在夜的阴影中的迹部。
  她没开灯，只是趁着月色在这黑夜中走动。大概是怕人造的灯光，惊扰了这月色。
  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杯子。迹部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过去，而是就在厨房前的吧台坐下。京野从橱柜里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上水，然后在迹部对面坐下，递给他。
  迹部摸了摸杯壁，是温水。他恍然察觉到，他们这一系列的交流是如此自然而又默契。
  他低声问道：“睡不着吗？”
  京野浅浅地喝了一口水：“你也是吗？”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这是很奇妙的一刻。两个并不相熟悉的人，性格也截然不同的人，在此刻却安静地坐到了一起，没有一言一语，气氛却又如此和谐。